晏老太承平素温吞惯了,此时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内心不免焦炙,用力一拄拐杖:“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啊!”
重岚福身施礼:“谢老夫人。”
晏老太太起了身,下人捧上了灰鼠皮褂子给她穿上,她转头眼神庞大地瞧了晏和一眼,终究还是柔声道:“跟我去祭拜你祖父吧,他临终前你没见上一面,身后总归是要上柱香的。”她拄着拐杖的手顿了顿,不知想到甚么似的,又叹声道:“你爹...这么多年畴昔了,你便是有怨也该淡了。”
晏老太太怒声道:“宁氏好大的胆量!”她往前走了两步,不知想到甚么似的,忽而一回身道:“和哥儿也跟我畴昔吧。”
晏老太太捏着拐杖的手紧了几分,面带踌躇,半晌才长出了口气:“罢了,就晓得瞒不住你,你爹前不久才卷进临川王谋反的案子里,我叫你来尽早来也是为着这个,上头的旨意还没下来,现在你爹出不得半分岔子了,再闹出甚么事儿来被人捏住把柄,我们晏家只怕也到头了。”
晏和唔了声:“在外事忙,没工夫后代情长。”他忽而挖苦地扬了扬唇,碗盖在白洁的指尖一旋:“不过话又说返来,我在外这么多年,这也是祖母头回给我来信,我也觉着惊奇得很。”
晏和懒得再出声,用碗盖拨着茶叶沫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晏老太太也想到这点,如果穷门小户还能给些钱打发了,没想到那边竟也是有些职位的人家,并且现在又是孝期,如果被那些科道上的言官晓得了,想想就不寒而栗。
重岚听完没忍住在内心‘哎呦’了一声,没想到晏和一副孤芳自赏的模样,他老子竟然这么不端庄,连别人家的孀妇都能搭上手,并且听着这孀妇婆家还是有些身份的。
晏老太太见晏和这般冷酷,不免有些难堪,此时见重岚说话入耳得体,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着话头温言道:“不幸见儿的,你这么点大就没了爹娘,你既来了,便放心在晏府住下,就当是本身家一样,可千万别拘束了。”
二爷就是晏和他老爹晏三思,晏老太太的远亲儿子,她听完一怔:“他竟在外头置下了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