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里正,俺是离狐的。”徐十三小声问道,“可还记得俺?”
飘荡在关隘上空的大纛消逝了,代表着中土大隋王朝的旗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红色豹头燕尾旗,一群白衣人正在城楼上喝彩雀跃,手中挥动的长枪长槊上皆有一颗披头披发的人头。
贼就是贼,虚张阵容罢了,也敢与我鹰扬为敌?队正不假思考,横刀高举,纵声狂呼,“杀!杀出来!斩尽扑灭!”
郡府派驻夏亭的功曹处置刚好带着一帮掾属杂役冲向城外救火,两支步队迎头相撞,那名功曹或许是常日放肆放肆惯了,或许是老眼昏花没有看清楚,本能地举手指向正大步流星而来的一名鹤发蒙面者,厉声呵叱,不料方才伸开嘴,尚未发作声音,就见一柄雪亮长刀从天而降。
李风云就站在长街上,拄刀而立。四周尸身狼籍,鲜血四溢。风云队的兄弟们三五成群,正在打击府署,攻占仓储,驰驱呼杀之声不断于耳。
渠道上运载巨木的船队已被滚滚烈焰所吞噬,火借风势,吼怒残虐,而周边船只因为渠道狭小紧紧相连,根本来不及逃离,刹时便被卷进了大火。大火越烧越旺,伸展的速率越来越快,估计半晌以后将冲上两岸大堤,危及到全部夏亭的安然。
袁安冲上了城楼,面前一幕让他魂飞魄散,仅存的一点幸运顷刻碎灭,他晓得本身死定了,项上人头必定保不住了。
“你可顺从某?”
“救火,救火……”袁安绝望狂叫,夺路疾走。
离狐的?离狐徐氏?河南航运富商徐世勣?袁安马上想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是阿谁始终跟在徐世勣身后的死士。彻夜劫夏亭,莫非是徐世勣所为?袁安刹时便否定了这个怪诞的动机,但徐世勣的权势遍及吵嘴两道,彻夜既然有他的死士参与劫夺,想必劫夺者也是个权势不凡的黑道大贼。旋即他认识到本身这条命能够保住了,既然盗贼与徐世勣有干系,而徐世勣的死士又熟谙本身,晓得本身与徐世勣干系不错,那么只要本身主动“共同”盗贼劫夺夏亭,那么性命能够留得住,只是,以后如何办?何去何从?莫非也去做贼?
救火,从速救火,救火就是救本身的命。
混乱中,一队白衣人俄然呈现在夏亭城外,他们身穿白衣,面蒙白巾,手拿刀枪棍棒,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城内。
袁放心念电转,万念俱灰。徐十三又问了一遍。袁安缓缓点头,吃力说道,“记得。”
袁安站在城楼上,目睹了这惊人一幕,脑中顿时一片空缺,激烈的堵塞感让他闻到了灭亡气味,有贼,有叛贼,本日之祸乃叛贼所为。他想跑,但双腿重若千钧,竟难以挪动,他想喊,但鹰扬卫士都在城外救火,城内已无一兵一卒,夏亭沦陷已成究竟,喊了也是白喊。
李风云没有说话。在先容夏亭环境的时候,陈三先生和吕明星都没有提到此人,可见此人对徐世勣这等富豪来讲是朋友,对通济渠两岸的盗贼来讲则是仇敌了。不过徐十三既然放过了此人,李风云当然不好再补上一刀,因而他挥了挥手,表示徐十三将其弄醒。
队正胆怯了,他油水吃很多,膘肥体壮,一番奔驰下来早已没了力量,现在看到贼人彪悍,而本身的部下却难以支撑,遂萌发退意。
队正两眼通红,杀气腾腾,底子听不出来。一群小蟊贼罢了,也敢夺我关隘,与我为敌,本日必斩尽扑灭,以泄心头之恨。
统统人举目望去,这一望,骇然心惊。
徐十三不待袁安答复,便把他拉了起来,指着李风云对他说道,“这是俺们旅帅。火烧白马者,便是俺们旅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