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芙温馨地望着他的脸,看得出他眼中沧海桑田浪过浅滩,踌躇再三吧,还是开口劝了几句。
殷逸行清算动手上的书卷笔录册集,眼都没抬,冷冷道,“兄长习武多年,精干非常人所能对比。父亲出事那次,他也伤重到只剩下半口气,不出七日,便又能上阵杀敌。就是连日忧思过火,怎会让大齐战神就此倒下,妇人无知啊……”
湘竹屈膝应是,没等回身,又被宋若芙叫住。
“夫君莫恼,清莲不敢了……”
“我无碍……咳咳……”
“傻丫头,我没事,让你探听的事情如何了?”
听到门外婢女通禀,殷逸行才敛下眼中狠厉,冷哼了一声,便去了前厅。
“夫人猜得没有错,丽嬷嬷那日差点说漏嘴的,恰是连二少爷也对沐闻溪倾慕有加。为此,那二少夫人没少难堪她,当时闹得府上人尽皆知。”
“夏季里不免伤寒,那书院旁的宅子左不过是我一人居住,我去看了便是,天寒地冻的,女眷体弱,丽嬷嬷这么大阵仗,莫不是嫂嫂特地叮咛了甚么?”
殷煜珩打断了宋若芙的轻声细语,却顿觉胸口仍旧模糊作痛,他不过三十的年纪,有多年习武的内力撑着身材,本不该这般弱不由风。许是母亲离世,闻溪不辞而别,让贰心神俱疲,昨夜痛心疾首才会呕血,殷煜珩下认识地用手按住了心口。
看着殷煜珩的背影,湘竹满眼幽怨,返来把宋若芙推回到打扮台前。方才发髻梳好了,只是还没有戴头饰,孝期当中,只能簪红色的素钗。
湘竹不解,“夫人,奴婢没记错的话,您昨日从几处宅院里选了最小的一间,宅子也是最旧的,那二少夫人如果一并去了,必定会不对劲,又要返来找您费事。”
“我晓得了,去让杨伯跟二房说,书院旁的宅子选好了,让二少爷亲身去看一眼,如果对劲,本日便就下定。”
宋若芙眼底尽是游刃不足,微一勾唇道,“夫君昨日才说不准闹,如果本日有人闹,那会如何?”
“等等,喊丽嬷嬷来一趟,务必想体例,让柳姨娘和虞清莲也一并去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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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煜珩的声音又沉又冷,行动干脆,仿佛多在这黛澜轩的榻上多待一刻也浑身不舒畅。
他眉心微蹙,丽嬷嬷在虞氏身边的时候,对本身这个庶子便是瞧不上的,现在调派到宋氏那边,竟还是这般颐指气使。
“咳咳……府上的事情,你做主就好……咳咳,换衣。”
当时,各式懊悔和绝望,让他疼到撕心裂肺,痛彻骨髓,哪怕重生返来,这类可骇的感受还是那么清楚。
“夫君醒了,请医官来给夫君看过,说是连日劳累又染了风寒,气滞郁结,急火攻心,牵出了陈年内伤,这才……”
他北伐途中,被急招调头,越国突袭大齐边疆,庆帝病危,太子监国。
殷煜珩摘了头盔,挥刀杀入东宫,只为将心慕之人救出,却只见到了她惨白破裂的死状。
上百人的禁军都没法等闲礼服,殷煜珩暴走,护着闻溪的尸身不肯就范。可这禁军当中也有很多,是曾在他麾下并肩作战的兄弟,双拳难敌百手,更何况面对无辜之人,抱着闻溪的殷煜珩终是被围住走不脱了。
宋若芙样貌平平,刚嫁过来几番折腾,人的神采本就不好,现在胭脂口脂一概涂不得,镜中的本身如同净水烹菜普通索然有趣。
宋若芙一转眸,不再看同镜中的本身,浅含笑着,反倒安抚起湘竹来。
没等殷煜珩起家,湘竹推着宋若芙已到榻边。
湘竹恍然了然,瞪圆了双眼道,“那可就是撞到将军的刀口上了,自作孽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