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君缓缓睁眼,眼眶已是通红一片,“按理,不该见死不救,可老身是外命妇,太子妃是主子,为了她沐闻溪,不能把全部将军府搭出来。”
赵寅礼就快把肺咳出来了,太子人前夙来仁善,怎能看着他这般辛苦,想着或许是殷煜珩美意提了一嘴,更不好独占那神医,这要传到庆帝耳朵里,八成也会被拿来讲事儿。
木槿翻了个白眼,用胳膊肘一拐,重击了阿黎胸口,疼得她一个趔趄向后摔去,再抬眼人已经被带走了。
梅湘凌眼尾一抹对劲化开,让木槿拿了个瓷碗交给闻溪。
梅湘凌揉了揉额侧,淡淡道,“本宫嫁入皇室实在不轻易,如果能为殿下诞下皇嗣,便不至于整日苦思不得安寝……”
太子妃梅湘凌坐在上位,身上盖着绒被,中间烧着炭盆,一只腿翘搭在一个铺了软垫的椅墩上,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慵懒地抬脸。
“唉~还是本宫小瞧了闻溪女人。没想到,女人这般好福分,竟能怀上殷将军的骨肉……”
“嬷嬷……救救闻溪女人吧,太子妃的人把她架走了,人还穿戴单衣,她……她才方才滑胎!”
木槿向来不会等闲就被打发了,嘲笑道,“啧啧……一个主子,还真拿上乔了?莫说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就是个没驰名分的贱婢,现在这胎没坐住,那就更算不得甚么了。我们娘娘已经很客气地让我等来请人了,别不识汲引!”
木槿看着闻溪,用心刻薄道,“娘娘莫再忧心,方才殷将军但是非常顾虑,说是只要能让娘娘展颜,干效犬马之劳。闻溪女人身为将军的贴身婢女,天然是要为将军解忧的,对吧?”
说着,便将瓷碗递到闻溪手中,还不忘叮嘱,“娘娘怕苦,送药起码得半碗水才够,女人快去院中接吧,别一会儿雪停了,你没接够,迟误娘娘服药,那罪恶可就大了!”
她缓缓低下头,弯下荏弱的背脊,把身材蜷成一团,艰巨地将碗向前平举,跟街上乞食的人普通。
庆帝下旨,祈年殿的事不准宫中人再提,殷煜珩奉旨带二皇子去城外虎帐安设,太子黑着脸筹办出宫,却被四皇子赵寅礼拦下。
听到梅湘凌提薛老,闻溪眼中忽地亮了亮,她只剩下气音,微小说道,“师父夙来对病患经心,娘娘的伤势应是稳住了,且师父的药斋离此处也不远……”
爬到屋檐遮不住的处所,闻溪已经冻得四肢生硬,一双手的手指冻到发红刺痛,几乎连碗都捧不住。
阿黎给闻溪端来了药汤,刚把人扶坐起来,就听书房外有人喊话。
闻溪重新到脚都止不住的颤抖,长长的翘睫上已经挂了雪化成的水珠,一双眸子乌黑苦楚,现在却连剜人一眼的都做不到了。
木槿带了两个宫里的嬷嬷,门房晓得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实在也不敢禁止。
阿黎被木槿拦住,跳着脚哭喊道,“你们停止!女人方才滑胎,身子不能受凉!你们把人放开呀!”
“本宫也是方才得知,给本宫看腿伤的薛神医是你师父,想去你身边照看,才急着请辞,这是不肯服侍本宫了呀……”
阿黎不肯,扑通跪倒在老太君身前,“老祖宗,阿黎是您看着长大的,求您看在阿黎的份上,去救救闻溪女人吧!她实在太不幸了……”
“那你大抵也晓得,本宫自嫁给太子殿下,已近一载,却始终未能有孕。遍访名医,得了个偏方,说是得用冬至这日的雪化成那无根净水,煮沸了送服方能见效。且得是至阴之体盛接那天高低来,还式微地的纯粹雪花才是最好的。”
她冷眼看着蕉萃的闻溪,与常日分歧,不再是一副驯良面孔,眼中的妒恨让她看上去失了温婉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