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荀此人, 她虽打仗不深, 但从她这几日对他的体味来看, 他并非一个好劝之人。最关头的是……昨夜他那般生龙活虎的, 她可没瞧出他身上有甚么弊端。
她目光一顿,暴露一副公然如此的神采。
若她是浅显的新妇,本日只怕会因这番下不来台的话当场色变。
五年前,她二兄所为的确过分特别,蔺荀几乎丧命,蔺容要怪她也是无可厚非。但现在蔺荀趁人之危,强娶于她……亦算不得君子之行。
不过既然已知此事,若再不闻不问,装傻充愣,未免也过分决计。
就连蔺荀身边最靠近之人都以为他萧瑟恶待她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昨夜又怎敢托大说出‘此前各种,一笔取消’的话来?真真好笑至极。
生得如许一副面相,且气势如此强大之人,阿妩实在难以设想她曾给人做过妾氏。
阿妩早有筹办,蔺容的态度在她料想当中。
阿妩去得早,正厅还无人。
蔺荀那日为救她竟受了伤,她如何不知?
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夫人,这蔺荀吃不吃药, 岂是她能管得动的事?
阿妩猜想,那刘令一屋的很多姬妾最后都落得了身首异处的了局,十之八九便是因与蔺容有怨,蔺荀才下此手。
但也仅仅是些微受损罢了,除了右手有些轻微脱臼和骨折,他身材并未大碍,现在已畴昔旬日,那伤早也已好得十之七八。之所乃至今还在服药,不过是梁正小题大做,担忧气候渐寒,不根治完整,今后老了会受风邪扰乱罢。
阿妩将这个神采支出眼底,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畅。
蔺夫人再如何说也是长辈,长辈未到,即便她贵为翁主,身为一个小辈却也没抢先落座的礼。
阿妩点头,她晓得桂妪这是在担忧她一人会对付不了蔺夫人,她道:“无妨,他不在,我也是要去的。”
蔺容端看她半晌,又道:“然,此事已然畴昔,现在仲渊既然择你为妇,我也别无他话,以往之事,我们便不再究查。”
可她并不是。
蔺荀蹙眉,当下便道:“若我迟迟未归,你便自去处长姊问礼。”留下一句话,他仓促而出。
只是……蔺荀昨日抱她入府,用手桎梏她时,那双手清楚矫捷得很,哪像个断手之人的模样?
阿妩内心腹诽,面上却不敢透露。
楚翁乃是蔺荀部下之人,若他要伙同蔺荀骗她……也不是不成能之事。
默了半晌,阿妩问他,“夫主身子有伤?”
蔺荀见阿妩眸光垂垂由惭愧窜改成游移,顿了一瞬,掀唇轻笑:“你不必思疑我别有所图,就算我对你确有图谋,也犯不着以此为幌子来诓你骗你。”他忽而抬手,一把将桌案的药碗拿起,抬头灌下。
阿妩听到他断了手,神采不由变得更加难堪,这世上千债万债,最难还的便是情面债,她最怕便是亏欠旁人。
短短几句话,明白向阿妩晓以短长干系,且她气势安闲,不紧不迫,难怪桂妪说这蔺容是个短长的人物,眼下得见,公然不俗。
阿妩遂退至一旁,双手交握,静候人来。
她内心毫无颠簸,仿佛没听明白她话中深意,只安静地等待下文。
桂妪办事寒暄夙来极佳,昨夜便提早将这燕侯宅邸的景象体味了一番,细细告于阿妩。
且听我蔺荀对这位长姊甚是恭敬。
他平时勤加熬炼,身材根骨极好,那日阿妩从城上落下,的确凶恶,即便是身强如他,也不成制止的受了些伤。
桂妪道:“翁主,燕侯迟迟不归,时候已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