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二爷更是一把跳了起来,将紫铜暖炉往边上一丢,下炕趿拉了鞋子就冲过来要分开二人,语气里带了两分责备的意味:“一转眼就被哄走了,赶明儿还不得被拍花子的给偷走了,如何会有这么笨的丫头……”
走下一级台矶,她背对着金嬷嬷,轻笑着叹了声,缓缓道:“她是个好人,跟小祺一样……一样好……”
连家二房的大女人,出了名的脾气差,竟也会夸人了?!
若生却听得明白。
氛围突然一凝。
安设好连二爷后,若生留下句明儿一早来同他们一道用晨食后,这才同金嬷嬷一块出了门。
“好。”若生笑了起来。
走至庑廊下,金嬷嬷亲手将披风为她穿戴妥当,一面略带迷惑地低语道:“女人怎地俄然对那一名……”话说一半,她考虑着没有持续说下去。
闻声响动,俩人一齐回过甚来。视野触及若生跟朱氏挽在一块的手时,不由得都唬了一大跳。
连二爷松开了若生的手,扑到炕上抱住了锦被:“那成吧,嬷嬷给我说个故事,我就睡了。”
“我不!”连二爷看向了金嬷嬷。
当着主子的面,一个粗使丫环几次三番回嘴不提,这会竟还将话头扯到了朱氏身上,可见这些小我平常都是如何对待朱氏的。她因同父亲冷淡,又不喜朱氏,平时也不必日日来上房存候,鲜少出没于此,竟是不知连个灶上烧火送水的丫头也敢这般说话了。
少女调子微异的话音,被夜风吹得散开去,垂垂消弭于夜幕下。
金嬷嬷含混了。
颜先生是连家重金礼遇的西席,很多年前就以一手妙绝的好字名扬天下。她倒是个行事懒惰又只爱听好话的,写的字在颜先生看来恐怕打死了也就只能是鬼画符罢了,可何如损不得,只得含含混糊说上两句不错,未曾想竟叫金嬷嬷几个当真了。
各色小点渐次被摆在了桌上,连二爷夹了只晶莹剔透的小巧虾饺一口咬下,昂首四顾,没见着金嬷嬷,这才放心大胆地同若生道:“她讲得比嬷嬷风趣多了!”
若生回身看去,就见他将本身裹在被子里支支吾吾隧道:“那、那就让她留下给我说故事吧。”
金嬷嬷却也道:“二爷,再不歇下明儿个起来只怕要头疼的。”
金嬷嬷“暧”了声,将手里的小剪子悄悄放回原处。
她当即沉了脸,也不言语,只冷然看着面前的人。
朱氏自打进门,这还是头一次听她好好地同本身说话,不由得有些发怔。
送水的丫环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下去。
连若生沉了脸:“太太用的水,就能是凉的?”
可金嬷嬷闻声了,听得清清楚楚。她惊奇地看向若生远去的背影,穿戴红羽绉面白狐狸皮鹤氅的身影明显是熟谙的,可方才说话的那小我,却像是她从未熟谙过的。
“女人,不信您问太太,这是太承平素就用惯的,再热就烫了……”
可在场的不管是金嬷嬷还是朱氏,乃至于连二爷,都想不通她明天夜里是如何了。
待到翌日凌晨,连若生也果然依言来了上房。
少顷进了阁房,连二爷已换了身洁净的衣裳,抱着小巧新奇的暖炉袖手盘腿坐在热炕上。金嬷嬷则站在靠墙根的黑漆长条矮几前,正拿着小银剪修着烛芯。
若生知她是故意给本身留脸面,便也不戳穿她的一番美意。
若生汗颜不已。
连二爷筷子上夹着的半只虾饺“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
“不听故事,怎睡得着?”连二爷不欢畅了。
若生任他拽着本身往炕边拖,慢条斯理隧道:“再闹一会天气就都发白了,您该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