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丫头玩的……
一圈走下来,大师就都看明白了。
以朱家的家世人脉,断没有能够送朱朗进国子监。但换了连家,就只消云甄夫人一句话罢了。
云甄夫人每年都要往西山去个两三趟,但她每一次出门,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却鲜少像这一次过了近二十天还未返来的。可金嬷嬷虽是府里的白叟儿,却到底不是长住千重园陪侍在云甄夫人身边的,因此此中内幕晓得的也只是寥寥。
若生对她口中的弟弟,非常陌生。
才刚及十二岁的小女人,眉眼间尚笼着一层稚气,但生得却实在标致。鼻梁挺直,眼窝也较凡人略深一些,里头盛着的那汪清泉,更是水光潋滟,叫人看了一眼便再舍不得移开目光。
朱氏看着,垂垂恍了神。
谁知凌晨一起来,连二爷就拉着她盘腿坐在临窗大炕上翻花绳。
故而这突如其来的雷厉流行,顿时便将上高低下都唬住了。
连二爷说她生得像死去的段氏,可朱氏看着,却觉若生的这一双眼像极了云甄夫人。
昔年嘉隆帝即位后,改京师学府为国子监,寻天下良师入内讲课,现在天下间的大师,除了隐世的,几近都能在里头寻到踪迹。是以肄业之众,难以估计,这退学的端方也就一日日严苛起来,平凡人家底子没法入国子监肄业。
直到好久今后,她才晓得朱氏只这么一个远亲的胞弟。因父母早亡,他几近是她一手带大的,姐弟俩豪情甚笃。因而她便发起道:“等过几日,请了小娘舅入府来暂住几天吧。”
但非论如何,自此以后,下头的人是再不敢小觑朱氏。
金嬷嬷考虑着,沉吟道:“听千重园那边的口风,似是路上给担搁了。”
玩了两把没成,他就斜眼看若生,满脸都是你如何这么笨。
朱氏先前一向传闻若生极不喜连二爷,未曾想面前的人提及父亲来,倒是眼角眉梢都挂满了暖和的笑意,当下便也心头一暖。
若生俄然有些揣摩了过来――
若生正要开口,外头俄然喧闹起来。
可翻过了西山才是晋州。
若生灵敏的发觉出来,遂问:“如何了?”
“俄然想起了家中弱弟。”朱氏笑着摇点头,“他就是个书白痴,旁的一概理不清,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用饭好好穿暖。”
她只知他叫朱朗,字伯南,比朱氏要小上五六岁,至于人,她倒是一次也没见过。
可连二爷浑不在乎,玩得欢畅不提,恰好玩不好还不准人说。
一旁的连二爷却如愿吃到了粥,对劲洋洋要来同她说,转头见她明显一勺勺舀着粥往口中送,行动却越来越慢,不由得改了口:“阿九,你可别吃进了鼻孔去。”
幸亏她平常就是个爱胡来的,大师也都纵着她,早已见怪不怪。
前段若生急于求成,成果摔了爬起来,爬起便接着摔。朱氏有过耳闻,不免挂记。
若生的眉头不觉蹙了起来。
宿世她连朱氏都不待见,更枉论这对她而言八竿子打不着的娘舅。
进了国子监后,出师之前一年也只准回家两趟拜见父母。
姑姑她……只怕是用朱朗的出息换了朱氏续弦……
几日前,她只怕还是阖府最仇恨朱氏的人,转眼便笑盈盈同朱氏挽着胳膊逛起了宅子。仆妇们忍不住窃窃起来,这新任的连二太太是不是会甚么妖术……
捧着暖炉走在小径上,朱氏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窥着一旁的若生。
二房的大女人若生,已采取了继母。
“这就对了!”连二爷闻言也跟着绽放了笑容,“我本来就是世上最好的爹爹!阿姐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的话,必然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