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因气候阴沉,连二爷又叮咛完了吃的事,就想着要去花房里将他养的几只鸟带出来晒晒日头遛遛弯。
运往京师的漕船上,有各地名窑产的贵重瓷器,有本地罕见的新奇生果衣料……也有正大光亮领了牒的一船船食盐……米粮,货币……
四叔身边甚么时候用上了这点年龄的丫头了?
多年来,朝廷一向对这事耿耿于怀,但想要连根肃除这股权势,牵一发而动满身,绝非易事。
深思半晌,她转头看了看身后。
连二爷用了两只,还不忘提了公筷亲身给若生和朱氏别离夹了只到碟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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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若陵纳罕不已,此番连二爷见了也是一脸诧异。
连二爷就翘了翘嘴角,笑起来了。
他有手腕故意计,油滑油滑,偏又再仗义不过,是个极短长的人物。当年受过他恩德的人,数不堪数。
他这才坐下,夹了他喜好的翡翠烧卖吃。荷叶边的薄皮里包的是素馅小菜,口儿上倒缀着火腿细茸,形状石榴,身绿如翡翠,颇得连二爷眼缘。味道也好,鲜美适口,滋味利落。
她展开眼时,窗外已是一片敞亮。
他一会工夫已想得妥妥铛铛的,扭头就要找人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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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着起家洗漱,明月堂里她爹也记念着昨日那荷叶烧鸡的滋味,慢吞吞从床上爬了起来。
若生熄灯睡下后,也可贵好眠了一夜。自她前些日子在桂花苑里醒来,这段时候她就一向未曾睡好过。明知眼下统统安乐,可她只要一阖上眼,就少不得恶梦连篇,睡到半夜大汗淋漓醒来是常有的事。但彻夜,她睡得很好。
走得远了,若生还能闻声他在说“扫晴娘”甚么的。
若生发笑,忙让他先用了早膳再去。
是以,连家的繁华,可想而知。
月色模糊可见,弯弯一轮,细弱伶仃。
连二爷一愣,转头问:“好吃?”
大胤朝多水,都城依水而建,偌大的一条运河更是早已挖得,由北到南,一通到底,大大收缩了几地之间的路程。漕运在大胤一向非常昌隆昌隆,而连家几代来一向掌着大胤大半的水路。
若生:“……”
清风一吹,又蜿蜒开去。
推开门看了两眼天,他惊得合不上嘴,因而就穿了鞋仓促忙忙跑去同朱氏说,“扫晴娘”是真的!
若生顿时明白过来,就悄悄扯了扯朱氏的袖子,轻声道:“这是想让您跟着一块去呢。”
没两年,胆敢在连家眼皮子底下脱手的盗匪,就越来越少。
就连时年的漕运总督,提起连家,也不得不说一声缺不得。
“你方才还说进了仲春,蒲菜该能吃了?”连二爷皱眉,一脸迷惑地看着她。
是故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何能不好吃?
“扫晴娘”贴在窗子上,安温馨静地望着夜色。
有梦,却也是苦涩的好梦。
一条条四通八达的水路,有了可贵的安宁。
且再过些时候,这蒲菜就该老了。越是图鲜嫩的东西,越是难求。他们身在都城,委实不轻易吃上。
她就也忍不住笑起来,略清算一番往反向走了去。
跟着人进了后罩房,她先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小丫头,十岁高低的模样,梳着辫子,上头戴了朵珠花,模样素净得很。见她走近,就伸手去撩帘子。若生扫她一眼往里头走,却发明这小丫头也跟着走了出去,不由微微蹙眉。
哪怕是向来不管事的连二爷也晓得,想吃口蒲菜汤,让人抓紧从淮城送来就是。即便不敷新奇了,起码也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