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三爷点点头,取出一封信给她:“半个时候前才送到的,正巧你使了人说要来,我便没让人给你送去。”
若生只大略扫了一眼,蹙眉思考起来,雀奴的生父姓吴名亮,在平州有妻有子,雀奴自幼也是在平州长大的,但吴亮本籍那边,是否平州本地人士,雀奴不知,她更不知。
“三叔,”她思忖两句,敛神收回视野,福了一福,同连三爷道,“算算日子,去平州的那行人该当已有动静了。”只是眼下还不晓得究竟是好动静还是坏动静。
四女人这才站定不动了,扬着脸轻柔笑了笑,请她往里头走,一面道:“爹爹说三姐不常来,今儿个可贵过来,便使我在旁作陪。”
“不消不消!”若生回过神来,赶紧拦住,“洁净得很,是我瞧差了!”
她别过脸抹了抹眼角,笑说:“三叔的笛子吹得太好。”
“爹爹,三姐夸你呢!”四女人闻言雀跃起来,趁着连三爷一曲将尽冲上前去,朗声说道。
她在乐律上一贯没甚么建立,跟着弹个琴,就连颜先生如许好耐烦的人也忍不住说是魔音穿耳,可见她在这上头有多不成气候。但她听着笛声,却听得痴了。
三婶也是好福分的,进门没多久,就有了喜信。
一来若生年事不算大,但也不小,饶是连家没甚么端方,暗里里伶仃来见三叔说话真论起来也有些不大成模样;二来若生跟四堂妹夙来不靠近,能得此机遇多会会,总好过连面也见不上。
她低头细心又看起了信中他们已找过的处所。
四堂妹一开口,这说话的调子都像极了三叔。
连三爷听了大笑,摇点头说了两句谦辞,便号召若生过来,问:“阿九今儿个过来,是为了平州那桩事?”
一曲还未尽,若生不想打断,就摇了点头,没有让四女人往里头去。
她晓得,母亲在天有灵如果看到了这些,也定不会怪她融了她的遗物。
背面写着的,是他们如何找的,又别离找了哪些处所。
这么多年来,三叔身边更是连半个通房丫头也无,更不必说妾室。伉俪敦睦,后代成双,人间静好,想必也就是如此了。
一传闻起了闲事,四女人就噤了声,退开两步自去庭中石桌前拣起一卷书,认当真真看了起来,并不跟在中间猎奇多听。
若生想着三房的人事,跟着四女人小步往前。
她明白这件事不轻易,看了信,心中固然绝望,却并没有绝望。
此时距雀奴被卖也已过了两年,吴亮一家是否还在平州委实说不好。也许在那大妇卖了雀奴以后,他们就举家迁走了也保不齐。
可她爹没能安眠,也没能入土。
为人本性如何,偶然候真的只需几句话就能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