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仿佛堕入了纠结的情境当中，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来道：“我算了一下合用银和实报银，浮销多了一倍不止。”
她俄然反应过来：“你查账的事情，我看他们晓得了，要不然明天也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进库了。你本来就非山东官员，又不是钦差，他们便要思疑你了，或者要使手腕对于你了！”
“他们是如何冒销的？”张昭华看着这一笔惊心动魄的数字，道。
杨士奇也没有说甚么就分开了，对一头雾水的张昭华道：“昨日我进入了库房当中，看到内里储存的料垛一半已经变质，成为残朽物料，而另一边也虚松不敷，乃至还分歧适数额。”
“而这河道上，”杨士奇顿了顿，道：“常日官员贪污修河公款已不是奥妙，只要出了决堤水淹三千里的大事，上面才会问责官员，以是他们有恃无恐。”
张昭华想到蔺芳用来堵口的大埽都是实打实的，没有偷工减料，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在的时候，官员还不敢明目张胆――他走了就甚么都不算了。”
张昭华只见这转头又大又整齐，大要又光滑，就道：“我只见过临清的贡砖，这砖头与贡砖比拟，都能入眼。”
“明天我还出来了，”杨士奇也不活力，和颜悦色道：“明天你们大人就命令，不让我出来了？”
“他们还是要拉拢一下我的，”杨士奇笑了一下：“发明拉拢不动了，才会亮出刀来，不是吗？”
修建北京宫殿的时候，临清官窑应运而生，临清砖借助土质好和运河漕运便利的上风，成为修建北京的贡砖。砖烧好后，用毛头纸包起来，装到船上，通过运河运到北京。并且临清这边官窑烧砖不但是供应故宫修建，一样也供应天子陵寝修建，以是长陵砖石也是从临清官窑这边烧铸的，因为临清贡砖质量非常高，敲之有声，断之无孔，坚固茁实，不碱不蚀；张昭华之前敲击过，声音非常清脆笃实，而她将这砖头拿起来――一方面是惊奇于砖头的轻重，一方面是惊奇于敲击收回的声音，的确就像是敲打空心的铁皮匣子一样。
“这些工料，都是山东本地所备的工料――”张昭华恍然道：“应当是上一次大水残剩的东西，山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本来是他们！”
“另有黄陵岗，”张昭华道：“需求修建涵洞，设立石闸水门，黄河枯水期要放水助运；大堤东岸则要修建减水石坝，我看最起码要两座，分泄河水暴涨之势，保卫张秋卫河――你如何了？”
张昭华手脚冰冷：“岂不是说，你现在身处险境了？”
杨士奇指着前刚正在构筑的大坝，低声道：“这一道大堤固然腐朽不堪，但是等贾鲁故道修好，水流陡峭了，它还是能抵挡个两三年的，就没有人能发觉他们的手脚了。下一次决堤，只会说是大水势大，而不会说河堤有题目。”
“河道工程腐败如此，”张昭华被风一吹，也沉着下来了：“你感觉有多少官员脱不开干系？”
“不但如此，”他道：“石灰浆是砌不满的，灰缝太薄。”
“建坝计算土方的时候，”杨士奇道：“把挖的堤旁土的深度和填高的土加在一起算，挖去一寸，堤身即是自高一寸，再把挖的土堆在新筑堤上，堤增高一寸，实际上挖一寸土算堤高二寸，冒领一倍的人为。并且他们，填土三尺才夯实一次，堤身虚松，一点也不安稳。”
张昭华看到纸上记录着大堤工程合用料一百二十七万五千余两，实报银却高达二百六十万九千多两，竟然冒销银数多达一百四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