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还会认我这个哥哥吗？”题目来得俄然又没有逻辑，承渊只一心一意地盯着怔忡的少女，等候着答案。
承渊想唤她，但琴声不止，他便舞剑不断。少时用以排解时候的事，已因从政而弃置多时，彻夜愤激至极，他遂带剑来这白玉台，却不想青芜也抱琴而来。
“陛下的环境和公主差未几，都是被……”欲言又止，司斛看着垂垂明白过来的青芜，坐到她身边，将神伤中的少女揽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二殿下坠崖，但那山崖传闻并不高，上面又是密林，说不定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此逃过一劫也未可知。”
承渊闻声转头，见树影下站着的少女清影，她度量古琴却仿佛那么吃力。暗影掩蔽，教他看不清此时青芜的目光，她裙角在晚风中微微扬起，她的青丝亦稍有胶葛。
“如果这就是长大的代价，我甘愿统统逗留在当初母妃还在的时候。”她回身，抱起案上的琴，最后再看了看月光下的白衣少年，只要如许，那些臆想才被分别在实际以外，他们两人非常清楚。两人互道：“早些歇息。”
月下少年挥剑，和着琴声起伏，剑势连缀。长剑饮光，他横剑身前，剑身锃亮，映照出这一刻眼中悲忿，自责深深。
“这么晚了，如何还出来？”承渊走向青芜，视野里逐步清楚的少女脸庞，另有些许惨白，他就停在该停的处所，隔着恰当的间隔，寂静打量在青芜身上产生的窜改。
向来平静温雅的少年此时情感冲动，青芜现在才发明，他的手上竟然被剑锋划出了好几道口儿，正在渗血。
走下白玉阶，她未曾转头看一眼。视野中宫道连绵仿佛没有绝顶，青芜一步步地走着，走入灯影幢幢当中，走出身后承渊冷静凝睇的目光。
“哥哥……”青芜又叫他，一手扶上承渊的背，极是担忧。
“当时瞥见公主晕倒，五殿下比谁都焦急，听了太医的话他才放心。这会儿或许又有政事要忙。”司斛道。
“传太医！”青芜转头急道。
青芜眼角泪痕未干，抬首，却见承渊跪在地上，看不清他的面庞。
青芜垂眼，目光落定处是斜织而下的月光，交叉在花树发展出的枝叶里，影影绰绰。
“我只晓得时势艰巨，谁都不易。现在二哥已经……萧简和郭培枫在外，父皇龙体抱恙，我们还能仰仗的就有你了，哥哥。”青芜目光切切，近在天涯的少年此时将临崩溃，他的脆弱第一次如许完整地表示在她面前。
“帮我拿衣服来。”青芜坐起家，“另有我的琴，我要去一个处所。”
“哥哥？”青芜提起裙裾快步走到承渊身边。
司斛多取了件大氅给青芜披上。本来她要抱琴，但青芜对峙本身来。她只看着身形肥胖的少女抱着那架多时未弹过的七弦琴，渐渐地走出寝宫，走天玄色里。四周月光淡薄，笼在青芜肥胖的身上，更显出她的蕉萃。
幼时她还未大学乐律，只在今上身边看白玉台上青蘼拨弦操琴。彼时青蘼紫衣长裙，面庞沉寂，而执剑起舞的少年还是是如许的白衣，身形稚嫩，剑花灿艳，挑着风中落花，横在她身前。
“还太早，睡不着。”青芜抱琴回身踏上白玉阶，一步一步，看着台中的长案，那上面躺着剑―――是承渊的，那把从小就跟着少年的长剑。
一起跟着沉默的少女走在宫道上，最后，司斛才晓得青芜是要去那座白玉台，而她们到时，已然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花树下，如同起初商定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