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芷伸出胳膊去挡，含泪道：“我去，我去，乌嫂，你别打我了……”
车斜斜歪在水里，恰好挡住了一小我，是个穿黑衣的少年。他半截身材倒在水里，双目紧闭，面色青白，早就被冻得不省人事了，只要一双苗条的手，还死死拽着马车，是以口鼻并未淹没在河水里，不然在冻死前先被淹死了。杜月芷冷冷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没人。救吗？不救吗？她又想起了福妈妈，倘若当时有人肯拉她一把，那么统统都将会窜改。她不会嫁给夏侯琮，哥哥也不会被派去镇守边关，统统人都不会分离……
面前是灰扑扑的天，不远处的树林枝叶散落，枝桠如同干枯的手臂，指向天空，因为太冷，河面氤氲着一团雾气，只听哗哗声，却不见河面有甚么动静。静水流深，就像杜府那条从地底引流的河，绊住了双脚，就再也浮不出来了。福妈妈就是如许死去的，她跟了母亲一辈子，若不是为了他们兄妹，恐怕早就他杀随主而去了。杜月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式微的气象。这里待不得了，她要尽快回到都城。
她并没有去井边，直接端到河边洗，那边另有一些庄子里的女人在洗衣服，见她端着大盆，只暴露半张脸，笑道：“芷女人来了，这么冷的天，你乌嫂如何还叫你洗衣服呢？就算洗，也该在家烧了热水洗，你这么小，寒天洗衣服轻易落下病根。”
她眼中底子没有眼泪，那些伤痕也是她用心弄的。她没有别的意义，只让人看到，就够了。
救上来，先试了鼻息，固然很轻，但倒是有的，脉搏也微微弹跳，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黑衣有着淡淡的血腥气，杜月芷将他满身查遍，发明伤口在胸口和小腹，很深，刀口的肉被泡的泛白，连缀不断溢出丝丝血迹。杜月芷给他控了一遍水，包管他呼吸顺畅，然后将他的湿衣服拧干，拖到中间的乱石前面。落日西下，天垂垂黑了，夜顿时就要来了。
“好了，你去把衣服洗了，记得早晨去老婆婆家睡觉。”乌氏说完，见杜月芷抬起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似有不甘心之意。
两人对骂起来，师爷赶紧拦住：“你们别吵了。乌嫂子，芷女人过两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庄子里好多人看上了她，你也不好做得太丢脸。”他看了杜月芷一眼，又放低声音，对乌氏说：“我们庄里适龄的女人都嫁了出去，可贵芷女人好色彩，我心中也早有筹算，她是你抱养的，如果家里人都死绝了，不如……”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早晨，乌氏听到房外有炮声，出来一看，只见念儿拿着炮，往下一摔，炮声怪响的，吓得她心机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