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说到这儿略作停顿,幽幽挑眸,“……你十七叔也没归去。”
廿廿便轻叹一声儿,“可不是嘛。本来昨儿个因是我的千秋节,你汗阿玛便是瞧见了你十七叔进园子,便念在我与十七爷的叔嫂情分,没与十七爷计算。但是总归再一不能再二,倘若你十七叔今儿再不分轻重,非要跟着你汗阿玛进寿皇殿去施礼——那便是在祖宗面前失礼了,你汗阿玛又如何能再不降罪?”
廿廿便也含笑迎着庄妃,伸手拉住,“我就晓得,甚么事儿都瞒不过姐姐。”
“想你十七叔,乃是皇上的手足,平常皇上赴寿皇殿施礼之时,十七爷必然伴随在畔。而这一回……”廿廿说到这儿也是轻咳了一声儿,“我怕他又要按捺不住了。”
廿廿便叹口气,“外人不晓得我当年与你十七叔的情分是如何回事儿,他们便不免胡思乱想。二阿哥啊,这些事儿你倒是从小到大亲目睹着的,你自是心下最为明白。”
绵宁便含笑道,“……十七叔已然年过不惑,天然办事比当年更有分寸多了。”
庄妃倒是笑眯眯打量廿廿,“昨晚儿上那么大的阵仗……我倒是有好些年没见着皇后娘娘带着好几十人出门儿了。”
廿廿悄悄叹口气道,“……来岁就是你汗阿玛五十整寿,偏本年前朝后宫里的事儿都不叫他费心。我便是常日少问前朝的事儿,却也还是晓得本年宗室后辈闹出很多事儿,叫你汗阿玛焦急上火很多回。”
这便旁的都顾不上了,冲口而出,“……儿子,定不负小额娘!”
“非论有何事,小额娘固然叮咛就是。儿子,定倾尽尽力!”
绵宁晓得,她说的是十七叔这宗请罪折子的事儿,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因为她的用词,在心底下最隐蔽之处,轰然地一热。
因为十七爷的祸事就是偷偷进禁园内遛跶嘛,故此皇上叫他连回京以后,也临时没机遇进圆明园内遛跶来……但是昨儿个十七爷不但进园子听戏来了,转头早晨还没走,又回他阿谁赐园去住了。
廿廿悄悄凝睇绵宁发顶,“二阿哥,我将这些话与你说明白,又得了你如许的回话,那我就真的放心了。这些年,二阿哥你从不令我绝望,我心下都记取呢。”
“我要说的呀,倒是他还没惹下的,不过却已经盘算了主张的。你十七叔的性子你也该晓得,他盘算了的主张,甭管甚么也都难拦着不是?”
——就因为十七爷私入桃花寺行宫的事儿,皇上虽说摆布回护,只罚了四年的郡王俸禄去,但是当时皇上却也不能全然不给八王爷和十一王爷两位兄长的面子,故此还格外将赐给十七爷的圆明园里的赐园给临时收回了。
他都不敢接话,更不敢昂首去迎向廿廿的视野,尽管又跪倒在地,低低垂下头去,“儿子鲁钝,还求小额娘明示。”
这对于十七爷来讲,已经多少年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故此廿廿之前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儿,连缀宁起先都没听出甚么不对劲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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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啊,我今儿叫你来,便是要将这事儿拜托给你。你待会儿在书房散了早课,天然也要按着时候,回宫去陪你汗阿玛一起赴寿皇殿施礼吧?那你待会儿倘若见了你十七叔,如果见他公然如我担忧,想要往内廷行走的诸王里头混,希冀蒙混过关好跟着进寿皇殿施礼的话,你千万可给拦在头里,别叫他混出来,免得激你汗阿玛大怒。”
绵宁便又是暗自吃了一惊。
廿廿视野绕着绵宁不疾不徐地打转,“……今儿个一大早,你汗阿玛已离了园子,进城回宫,赴寿皇殿施礼。到时候儿内廷行走的诸王,天然能够跟着你汗阿玛进寿皇殿宫门以内叩拜;而其他未得内廷行走资格的诸王,只能在三座门外接驾,别说不得进内,连遥遥叩都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