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悄悄打量两位佟佳氏。
廿廿抬眸,“以是,皇上才不能不防啊。”
皇上的忧心,廿廿岂能不知。所谓“萝卜最怕从心儿里烂”,不管外头百姓是因为甚么闹腾,毕竟还都情有可原;可如果爱新觉罗氏的宗室子孙也跟着一起乱,那破坏的就是大清的根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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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的圆明园,最是景色怡人。
禧恩新娶的福晋进内谢恩。是惠恩的福晋陪着一起出去的。
天子微微一震,抬眸细心去寻廿廿的眼,“……你的意义是?”
“……暮年我就劝她,便是我们是当嫂子的,可儿家是端庄的睿亲王福晋不是?人家是当家主母,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啊,你好歹要事事都与她争个短长去呢?”
天子微微怔住,望着廿廿,有一晌说不出话来。
虽畴前那些年,皇上也有零散儿地将出错儿的宗室发还盛京居住的,但是那与眼下如许成为定规的安排总归不是一回事。畴前那些,一来是数量少,不过零散儿几家,而眼下一动就是七十户,加在一起就是数百人之多;畴前那些是因罪发往盛京和吉林的,有些待得赎罪期满,还能有回京的机遇,而面前这些,则是要送回盛京和吉林定居的,再不能回京的了。
绵宁福晋又皱了皱眉,“想必也是禧二爷为了保全大局。外头爷们儿的事儿,又那里是我们想得那么简朴?”
皇上这一番行动,自也是为宗室生存着想,跟着人丁日繁,宗室人丁畅旺,这当中便大多数人并不能秉承爵位和世职,在朝廷中也得不到差事,故此并无生存能够依靠。此番送回盛京去定居,盛京因另有大片地盘,自可交给他们耕作,觉得养赡。
“倘若他们出了京闹腾,倒也无妨;怕只怕他们要在临走之前,趁着尚在京中的机遇,偏要闹腾一番。到时候儿我们这一家子闹起来,岂不是叫天下百姓笑话天家去了?”
但是皇上如许一份苦心,却难以短时候便断根掉宗室后辈们两百年来养尊处优的积习,故此这七十户里能明白皇上情意的,竟是寥寥。
六月,挪宗室七十户回盛京定居,定为分三起儿连续出发。
这些日子来,因为这件事在宗室中激发的各种动乱,也惹得皇上心下非常不快。积习难改,即使身为天子,能够施雷霆手腕,但是心下却不免生起有力和孤寂之感来。
这些个在都城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黄带子宗室们,一想到要回到关外那苦寒之地去,虽说盛京也是旧都,又不是宁古塔那般萧瑟,但是毕竟比不得都城的繁华,故此这七十户个个儿都如要被押赴法场普通,全都哭天抢地,各种来由闹着不想走。
廿廿悄悄叹了口气,“倒是那些有爵位、有世职,在宗室当中颇具影响力的,且能够是近支宗派,更绝无宗人府把守之下的……倘如有如许的宗室想借机肇事的话,那倒叫人很有些防不堪防了不是?”
惠恩媳妇看二阿哥福晋一眼,便又叹了气道,“谁说不是呢?我们跟人家争,哪儿争得过啊!转头来,人家不跟我们普通见地,只将话儿直接递到禧二爷跟前去就是了,禧二爷得了话儿,转头来就劈脸盖脸地倒将她给狠狠怒斥了……”
廿廿点头,“皇上仁德,不但在盛京为他们安排好官房,又划好了地盘,这回他们出发,皇上又由户部拨银一万一千三百两,除了赐给他们车价盘费以外,又每人赏银十五两,叫他们能够制作行装之用。别的,便连他们各自家中的男女主子,也都有赏银,每名口赐给四两去……叫他们这一起无忧,到了盛京也能当即就衣食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