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垂垂地暗了下去,浓厚的夜色浸满了四周,没有甚么能够遣散。
蒋妪游移了一会,方轻声道:“夫人说得都对,只是,我总在想着,姑太太这么长时候都无子嗣,会不会……”
不成想,不能想,亦不敢想。
吴老夫人被她的态度传染,眉头松开了一些,点头道:“对,你说得是极。当年的事情,我们确切没做甚么。”她像是又找回了力量,一面说着话,一面便将身子坐直了,眸光定定地看着蒋妪。
至于窦家……若非他家女郎操行不佳,又如何会上那样的当?且这家人早就搬离了,族中又没甚么撑得起门面的人,式微亦是该当的,如何有这般心机手腕去下毒?
思虑再三,她终是叹了一声:“便待年后再说罢。”语至最后,不免多少苦楚。
当初她不吝动用统统手腕,将秦世芳嫁予了她早就看中的左思旷,那些私底下的事,她自忖措置得很洁净,并未留下甚么把柄。
吴老夫人的脸映在烛火下,皱纹丛生,明暗不定。
现在的她,却再也没有了那样的力量。
阿沁是吴老夫人经心遴选的使女,一向伴随在秦世芳摆布,为人极是虔诚。她一家人皆在吴老夫人部下度日,自不敢对秦世芳不经心。
“如何?你不是这般想的么?”虽是闭着眼睛,吴老夫人却非常地灵敏,立时便发觉出了蒋妪的变态,睁眼问道。
蒋妪担忧地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水盏搁在案上,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自结婚后,秦世芳只要过六年前那一次身孕,除引以外,不管她如何求医问药,她的肚子皆是毫无动静。如果这药是从十多年前开端下的,那这下药的人说不得便是……
的确,她不能倒下,特别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她还要给她独一的女儿做背景,帮着她的女儿在夫家站稳,若能就此替女儿解毒并助其诞下子嗣,她这平生便也了无遗憾了。
动机转至此处,吴老夫人终究完整地放下了心,面上的神情亦规复了平素的模样。
吴老夫人悄悄看了她一会,手脚又开端一点一点地发凉。
若真是自结婚之时起便开端下毒,那么,这下毒的人只能在左家。但是,如果左家人下的毒,则吴老夫人在左家那边安排下的人手,必然不会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