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思忖着，干脆便掉转视野，迎上了钟景仁看过来的目光。
钟氏仍在细细地讲解着黄柏陂的景象，并无人重视到秦素半晌的非常。
看起来，这些年耳濡目染，钟氏对烧窑亦非常懂行，现在便在向太夫人细心先容各式瓷窑的分歧之处，一旁的钟景仁手捋短髯，含笑听着，并不插言，神态还是平和安闲，座中其他人等亦皆敛声静听，俱是一脸的专注。
秦素颦眉凝神，蓦觉一道视野投了过来，眸光竟是极其锋利。
她的语声和顺恬和，语罢还以袖掩着唇，眸中微含笑意，看上去与蔡氏非常要好。
秦素怔忡地望着面前竹屏上绣的梅影兰叶，似是在此，又若在彼，如真似幻，叫人不能辨清。那精密的凉意落上脸颊，旧光阴里讹夺的瓦檐，与面前精洁的屋宇堆叠在了一起，如隔了雾，又似梦幻泡影，斯须消逝。
钟景仁约莫三十6、七岁年纪，宽额高鼻、浓眉方颌，生了一双四平八稳的象眼，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和蔼，面貌非常浅显，气韵亦不似钟氏那般文雅。若非他去处沉稳、服饰得体，说是庶族亦不为过。
林氏的眼睛往蔡氏身上转了转，亦是笑道：“可不是。可惜君姑病着，不能来这里与亲戚相会，少瞧了一场热烈。”
两院世人进得正房，向太夫人见礼毕，直待坐定以后，秦素才不足暇去打量钟景仁。
“嗡――”，悠长的一声清响，秦素的心底忽地一凉。
是啊，黄柏陂烧制青瓷，恰是合适，不然，也烧不出那样环球冷傲的藏龙盘了。
耳畔垂垂响起絮语，倒是钟氏正在说着话。那和顺的语声像是隔了极远，字字句句辽远而来，渐渐地，将秦素的心神拉回到了现在。
此时，太夫人正在与钟氏说着话，倒是说到了秦家的瓷窑：“……那黄柏陂虽是丘陵多生，却可贵有几处山势陡峭，四周又出得上好的黏土，恰是烧制青瓷的上上之地，到得来岁开春，倒是能够在那边开个瓷窑了……”
真真是好锋利的眼神。她万没想到，她这位母舅另有着如此灵敏的知觉，她方才已经察看得充足埋没了，却仍没瞒得过他去。
秦素蓦地回了神，坐直身材，转首看向上座。
在对待妾室这个题目上，她与钟氏的态度实在是分歧的，故也只说了那一句，便此悄悄放过。
秦素不着陈迹地看着他，特别重视看他的眼睛。
她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林夫人来得恰好，我们亦是刚到。”待长辈们见礼过后，钟氏便和声?32??林氏说道，一面便拂了拂发鬓，面上带着和婉的笑意。
她循声看去，面前不见颓垣旧屋，唯有高阔的屋顶下笔挺的梁柱，窗纸上映了一抹风铎的残影，方才那一记清响，便是它在檐下被风吹起。
相面之法亦是隐堂所授的课目之一，固然传授得很粗浅，但用来察颜观色还是充足的。
秦素略略举高了头，恍忽的视野落在劈面的竹屏上，又穿透而去。
因本日并非晨定，而是与亲戚相会，故德晖堂正房的氛围亦较昔日宽松了很多。秦彦昭听钟氏说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少年心性，接口道：“却不知黄柏陂能烧出多么好瓷来？这回母舅带的白瓷盏便极精美，那盏心的五瓣梅色润气足，比客岁的莲瓣双鲤还要好。”(未完待续。)
但是，再一个恍忽间，她的面前已是竹屏清雅、沉香环绕，举止温雅的小鬟侍立两旁，满屋子似曾了解的亲人。
秦素收束起了情感，专注地听着钟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