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猛地抬起了头,吃惊地看着他,半晌火线问道:“如何会少了这很多?出了何事?”
他说至此处便收了声,面色越见沉郁,额头上累起几道深深的皱纹。
壶关位于上都城外两百里处,附属于并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民户不敷两千,县下只辖一城,便是壶关城。此城离着上京只要1、两日的路程,却远不及上京邻近诸县繁华,可谓瘠薄之地。
寂静很久后,钟景仁方站起家来,将衣袖展了展,慨然道:“罢了,旧事已矣,何必再提。”说着便徐行行至门边,挑帘往外看了看,复又回顾向钟氏笑道:“你这里的梅花开得倒早,方才起了阵风,我还闻见了婢女,是客岁那棵玉蝶开了么?”
林氏眉间忧色愈浓,哀怨隧道:“如何竟是他家?如许一来,难道那砖窑便办不下去了?”
“体例倒是有,却难。”钟景仁的眉心拧成了川字,神情更加忧愁:“大匠说,离壶关三百里有一座小城,那边有上好的黏土。我派钟良去看过了,确有其事,只是……那边倒是杜家地界。”
一时候,两小我皆未曾说话,唯凛冽的北风时而掀起厚帘,将冰寒的冬意送入房间。
襄垣杜氏亦是陈国大士族,虽不能与薛、桓这般冠族比肩,却也差不了多少。杜氏家主杜行简正值丁壮,现在官至骁骑将军,人称“杜骁骑”,倒是个行事狠辣之人,传闻当年与汉安乡侯曾有过节。
钟氏见他岔开话题,自是晓得他是不欲本身心忧,便也打起精力来笑道:“那里是玉蝶,那边打着苞的才是呢。”说着她已行至钟景仁身边,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道:“那一棵开得粉馥馥的,是本年才从西暗香汀移来的,五娘说是傅粉,下雪时赏看最好,比之红梅孤艳,这花又别有一番柔而不弱的风骨。”
钟景仁此时的神情有些感慨,喟叹道:“小妹说得精炼。民气,确然最是易变。”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有刹时的悲惨,语声亦渐低了下去:“……只是,这条路到底难走,我们钟家……便是一例。”
钟景仁“唔”了一声,捋须点了点头,亦不出门,只立在门遥远远地抚玩。
钟氏立在钟景仁身侧,遥遥地望着那株傅粉,蓦地想起一件事来,沉吟了一会,轻声问道:“既说到了五娘,我倒要问问长兄,本日为何俄然提起要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