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匣乃是榉木所制,通体漆着玄漆,并不见宝贵,唯体形非常庞大,看阿承他们吃力的模样,分量应当也很沉。
秦彦昭微微侧首,端倪间划过一丝暗淡,却未再接话。
她没推测,秦彦昭竟将这图册锁得如许严,难怪阿承说偷不出来呢。那三把钥匙全在秦彦昭手上,书匣又收在里间卧房,普通人底子便摸不着。
她二人这厢轻声地说着话,秦彦昭便在那边开书匣。
因才颠末一次搜检,西庐中的仆人皆是生面孔,秦素看了半日,也未瞧见宿世见过的那几个使女,只要两三个年幼的小鬟守在配房等处,院中行走的多为半大小厮。
房间里安插得非常简朴,一应桌椅几案皆是素色无斑纹的。固然孝期已过百日,然屋中还是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件,除了白黑两色便无旁的色彩,连仆人们的穿着亦皆不出此二色。
他此时的语气较方才轻松了一些,语毕便叮咛一旁的阿承:“你去里间大书架,将最下头的那只书匣搬过来,若抬不动便叫阿束帮你。”
秦素暗自打量着那两个小厮,眼尾的余光却瞥见阿栗两腮微鼓,似是颇不觉得然。
她已经摸熟了她二兄的性子,比来又经常对镜练习,现在做出这副不幸模样已是得心应手了。
秦彦昭神情微滞,面上似是有些不安闲,不由自主地便将视野转向了窗外,停了好一会,方勉强一笑:“此乃祖宗定下的礼法,自是须得更加顺从。”
“便是此处了,六mm请进。”秦彦昭极具仆人风采地向前伸了伸手,阿承已然上前推开了门。
那书匣上挂了三把亮锃锃的铜锁,开起来颇要费些时候,直待秦故旧代结束,阿栗领命去了,秦彦昭仍在拿钥匙捅着最后一把锁的锁眼,神情极是专注。
“咔”地一声,最后一把锁回声开启,秦彦昭一面收起钥匙,一面便直起家来向秦素笑了笑:“六mm但是要笑?为兄这般去处,可称得上敝帚自珍了。”语气微带了两分自嘲。
阿栗鼓着嘴巴看了那两个小厮一眼,方凑在秦素的耳边,缓慢地轻语道:“那掀帘子的小厮便是阿胜远房堂兄的义弟。”
二人抬过书匣搁在靠窗的大书案下,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秦素便扶着阿栗的手,款步跨进了院中。
小径的绝顶便是两扇虚掩的半月门,一带花墙蜿蜒环抱,墙外有一株高大的梨树,树下堆着厚厚的雪,还是晶莹洁白。
钟氏将西庐的人手全都换了,那两个帮着搜西窗书斋的小厮,原就是钟家的家仆,充作秦彦昭的小厮自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六mm请往这屋里来,这屋中略暖一些。”秦彦昭将她让进了东次间,又号召小厮奉上了暖囊。
西庐清算得非常适宜,看起来,钟氏对秦彦昭实是各方面皆关照到了。
秦素赶紧点头:“我不会笑二兄的。”说着便又略略垂首,语声渐微:“这是我强求着来看的,让二兄难堪,实是我的不是。”越往下说,头便垂得越低。
东次间亦只是门帘厚些,并无取暖之碳炉、熏笼等物,还是简朴至极。
“郎君返来了。”一个守在正房门前的小厮见了秦彦昭等人过来,赶紧几步迎上前来,待瞥见秦彦昭身后的秦素时,他较着有些发楞,过了好一会方哈腰施礼。
这些守门的老妪、扫地的仆妇,最是爱四周乱嚼舌根。秦素晓得,她这几个小钱并堵不住她们的嘴,不过是不叫她们主动往别传就是了。
秦素不由暗自点头。
秦素四顾一番,赞叹地点头道:“二兄至今仍遵百日之制,实在令小妹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