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流风微微侧目。容安何曾对谁如许低声下气过?本日竟然将她逼成了这个模样,她内心亦不好受。扭头也跟着叹了一声,终是和缓了语气:“我也不是用心针对你。我就是气你这么不争气。”
心疼?这就有点意义了。遐想一下她近段时候的行迹,再遐想一下她打仗的人,容安俄然开口:“嵇姐姐,你这段时候跑到黎境西北,见到我哥哥褚移了吧?他还好吧?”
容安道:“身在其位,都是迫不得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役,谁也不想死,不是吗?”她不想谈这个话题,忙岔开了,“厥后如何样了?我哥哥在白玄手大将你救下了?”
嵇流风比方才在疆场上时的态度还要冷酷,口气亦冷:“陪你?你觉得我情愿来陪你?只是我不来,别人就会来。”
容安笑笑,道:“也算不上不争气。我就是没有别的体例了。人都有执念,我的执念,是墨琚。我越不畴昔这个坎儿,就只能是死在这个坎儿上。嵇姐姐,实在你不该来的。你来了,不过是让扶辛多了一张牌罢了。”
容安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天然不会纠结于一时的凹凸成败。遂叮咛道:“来人,将嵇流风也绑了,暂将两人押至孤的大帐当中。”
刻漏已经指向戌时。在帐子里看不见内里,可也能设想内里是如何一种黑。容安的目光移向嵇流风。昏黄烛火映照下,嵇流风那张冷丽的脸比平日更冷了。
嵇流风被她的情感传染,终究认识到,她将近死了。人死万事皆空,她会从这个天下上消逝得干清干净,或许,扶辛若赢了的话,会连一具全尸也不给她留。
容安看她神采,确切是不待见本身的模样,心中更是起了迷惑。但此地不是说话的处所,她只能暂将迷惑压下。
心中怜悯疼惜顿生,但她又不似容安那般能说会道,找不出甚么堪可安抚她的好词句来,只能弱弱地同她解释:“我晓得我不该插一脚。可我如果不来,你那好哥哥就要来了。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是当场死了又能如何样?可他不一样。”
容安摇点头:“没有。兵匪穷途末路,也是很要命的。”眼睛里却满是戏谑的成分。
容安见她真的怒了,头一低,哀哀一叹,凉声道:“嵇姐姐,我也没几天活头了,能在死之前再见到你,我内心很欢畅。就想着和你多说几句话。如果有哪一句惹得你不欢畅了,我收回。你就当没有闻声。”
话虽说得靠近,内心却想的有些多。嵇流风当然只是在说气话,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在乎她的。但她也看得出来,她态度里有较着的冷淡。
她看了嵇流风一眼,道:“是啊,我哥哥现在不一样。我和墨琚都已经是将死之人,墨国这副重担,可就全落在他的肩膀上了。他不能有事。嵇姐姐,我替墨家,替墨国的百姓,感谢你。”
“这叫甚么话?”容安好笑地瞧着她。内心却正如她所说,当真去计算了一番。
容放心中一动。她就感觉嵇流风此来是为了褚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你哥哥褚移?见到了。他好不好,你设想不出来?”嵇流风说话很冲。
有人拿了绳索来,嵇流风主动伸出双臂,任他们将她也绑了。容安忍不住道:“你们轻点!她是个女人,你们不晓得怜香惜玉吗?”
扶辛嘲笑:“你确切应当悔怨。我不死,你和墨琚,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