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保既然收了银子，天然乐意提点，悄声道：“说来也怪。前半夜, 陛下跟左相大人密谈很久, 厥后还亲身送左相大人出了宫。没一会儿, 左相大人又送了甚么物件呈给陛下, 陛下俄然就叫传御史大夫冯劫。”
“恰是。李信与蒙恬商定，在城父汇合，而后南下攻打楚国都城寿春。”
不知章邯那边，战况如何了。
“恰是，项燕会搏命力战。”
李斯也提到过这位昌平君。
那酒保接了银子，捏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这才暴露个笑容来, “右相大人客气了, 小的们不过是为陛下办事儿。陛下召见的是您儿子, 御史大夫冯劫大人。您老尽管安息吧。”
胡亥守着十一年前灭楚之战的舆图，却久久不能安卧。
冯劫沉声道：“昌平君，叛变了我朝。”
“恰是。”
胡亥见冯劫来了，推开正揣摩着的《秦记》，笑道：“这么晚找你，你怕是睡下了吧？”
胡亥沉默，心道，照此来讲，章邯岂不是巨鹿之战的棋眼？如果章邯叛变，便是李信之败重演。只是他可没有王翦率军六十万找回场子的背工了。
但是章邯投降了项羽这件事，在汗青上却必然真的产生过。
他固然是为了问灭楚之战的详情，但是冯府世人并不体味。
胡亥起家，走到舆图前。
“哈哈哈哈，答得好！”胡亥抚掌大乐，不由分辩又给司马欣满上一杯，又问道：“那朕再问你，如果甲盗窃，偷了一千钱，乙晓得甲偷了钱，分了甲的赃钱，但是分了不敷一钱，那么乙应当如何判罪？”
“但是他们为项燕偷袭，大败而归，没能南下。”
冯劫又道：“项燕带领偷袭李信的那二十万雄师，便是藏在昌平君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兵身后。”
“本来如此。”
冯劫的父亲冯去疾, 乃是当朝右丞相, 年纪与李斯相称，这会儿也不顾高龄、披衣而起，亲身面见宫中传令酒保。
最关头的是，他在众臣眼中，还是个血洗了全数兄弟姐妹、杀了蒙氏兄弟、东巡尽斩忠臣的无道之主，就是前几天还把博士给吊起来打、让人斯文扫地。
胡亥恍然大悟，“难怪李信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