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退下,未几时陆离便一身武袍走了出去,手上抱了个小小的匣子,他还未施礼,谢凝便先道:“免礼,赐座。”
谢凝垂眸看着桌上的奏折,纤长的手指在御案上点了点,道:“罢了,朕刚返来,累得很,既然名单已经报上来了,就让兵部按律办吧。行了,兰桡,将奏折走一趟紫宸令史,然后交给兵部,退朝。”
一句话,擅闯禁宫与鄙弃太后两个罪名,选一个。
“都平身吧,本日在行宫,不必多礼。”谢凝坐下,尝了一口菜色,浅笑道:“朕去了几个江南,每日里口味平淡,都快忘了都城的菜是甚么滋味了。诸位爱卿,可驰念朕啊?”
话音才落,外边守着的卫煜便快步出去,施礼道:“陛下,太尉求见。”
“回陛下,都已筹办好了。”
“是么?”谢凝高兴地笑了,“那朕可要好好嘉奖丞相了,元礼,你去看看,朕叫太尉筹办的礼品好了未曾?怎地现在还不送来?”
她说着便顿了一下,群臣的心都提了起来,纷繁想起前事,再与现在对比,不由战战惶惑。
“竟有此事?”谢凝焦急地问,“太后可曾遭到惊吓?”
陆离和顺道:“陛下存候心,太后统统安好,还怒斥了那群不懂事的孩子‘一派混闹’,都城好好的呢。不过,在擒拿过程中高丞相家的至公子受了点伤,性命倒是并无大碍的。”
谢凝想了想道:“这百口处斩之刑,止于老婆,懂了么?”
兵部尚书忙应道:“请陛下下旨。”
就是说,不牵涉父母族,兵部尚书施礼:“臣遵旨。”
“另有这事?”谢凝忙叫住兵部尚书:“爱卿且慢!”
群臣一时不知如何答复,谢凝又笑道:“想来甚是驰念的,不然的话,如何朕身边的动静源源不竭地传回都城呢?”
谢凝抬手制止,感喟道:“这也太莽撞了些,没有朕的旨意,连骁卫都敢闯进禁宫了,这如果不加以重罚,朕的面子往那里搁呢?莫非朕的皇宫也是人想来就来的么?或是有人觉得宫中只剩下太后一个老妇人,便能够肆意妄为?”
“唉……”陆离叹了口气,“丞相,你老了,本侯帮你翻开吧。”
“陛下放心,一点小事罢了。”陆离走上位置坐下,淡淡道:“臣奉陛下之命同太后禀报江南之行,刚好碰到高丞相家的公子被一干小人鼓动,带着人冲到宫里去……”
“是!”兰桡立即叮咛,“陛下起驾回宫!”
“朕差点忘了这个。”谢凝点头,“那便给丞相吧。”
所谓的走一趟紫宸令史,就是将交到禁中的奏折原件放在紫宸令处,兰桡带领的女官等卖力将奏折抄一份,查对无误后盖上紫宸令的印章,其他的原封不动地交赐与下各摆设,没有朱批。兰桡行动飞速,立即便将奏折抄好盖上紫宸令的印章,交给了兵部尚书。
高崇祎猛地看向谢凝,嘴唇颤抖,双手紧紧抓着食案的边沿,手指用力得发白。他抖得太短长了,食案上的杯子被他带着骨碌滚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嗯。”谢凝含笑,“那就翻开来看看吧。”
寺人们忙七手八脚地筹办车辇,将老国公送返国公府,但是半路上却出了事。国公半路醒来,也不知如何的就要下车,一起跌跌撞撞地冲向丞相府,在丞相府前指天骂地。
如许一个笑意盈盈的姣好女子,如许一个温雅娟秀的问话,却叫宦海沉浮数十年的高崇祎刹时心颤了起来,他勉强地笑了,道:“回陛下,统统安好,都城承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