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德笑笑，没有答复我，只徐行退出。
崔明德说完话，跪坐归去，还是是一派风轻云淡，我却被她震得说不出话来，她说的话并不希奇，我常常闻声，必然要我说，我也能文绉绉地说，希奇的是她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娘子能将这东西写成奏疏，须知我从小到大跟着父母不知看了多少官面文章，却也不敢包管本身能独力写出一篇奏疏来，何况这奏疏还这么快就被批准了，必然是深得母亲的欢心。崔家小二娘，公然名不虚传。
打球实在是件辛苦事，我睡了好大一觉醒来，也没能消解这辛苦，反而满身酸痛，疲惫不堪。不知为何，杨娘子竟然不在，因而也没人敢来催着我起家洗漱，我便尽情在床上赖着，待到巳时末，估计着该到会食时候，怕父母传召，才懒洋洋起家。
小女娘们本都已经各自入坐，见我出来，全数站起，大师一起对我行了个礼。平时我们相互之间也常见礼，但是本日仿佛格外持重似的，我被她们这么一闹，便感觉满身高低都不安闲，干巴巴地笑一句说：“何必多礼，大师快坐。”但是她们全都立着不动。
我皱了眉，道：“比来抱病的人如何如许多？”
还是小浪又出面，问我：“娘子，妾与各位娘子煮茶？”
过来替我洗漱的并不是杨娘子，而是别的几个不大眼熟的奶娘，我问：“杨娘子呢？”她们相互看看，有一个说：“杨娘子病了，要出去小住几日。”
我天然没有贰言。
我这才明白此中原委，却立即扯着李睿道：“如此，你本日就带我出宫罢。”
我鄙夷地看着他：“昨日受伤的又不是我，与我何干？”
崔明德一走，母亲公然就派人来召我去紫宸殿，我路上瞥见李睿，见他穿戴亲王官服，悄悄纳罕。
这一句就几乎叫我把口里的茶给喷出来，我瞪大眼看她，好轻易才压下惊诧的神采，问：“二娘所言何事？”奏疏这东西我倒也写过，但都是别人代我写，我抄一遍，再呈递给父亲母亲和太子哥哥，内里的内容，不过是祈福祭奠的浮套话，没想到崔明德这小小年纪，又是女儿身，竟然已经能上书言事了？
崔明德对我浅笑，这笑既不矜持到令我感觉她自大，却也没卑贱到令我感觉她在奉迎：“妾觉得，陛下居四海之大，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民，孰非臣妾，是故仪礼法度，不特加于外朝，亦当行于内廷，是以向陛下上书，毋分表里，皆明君臣之礼，如太子、代王及公主觐见陛下，当推行国礼，代王、公主意太子如是，妾等觐见公主，亦如是。以此亲疏贵贱，自有其分，君安其位，臣守其分，方是礼节之本。二位贤人已然准奏，并下至中书省定旨，明示表里，觉得宣表。天后陛下亦定规，妾等皆授掌籍，觉得公主伴读。”
我在门口发了一会呆，劈面瞥见崔明德引着我的一众伴读前来，每人都盛装打扮，比平时又更多几分端庄。我瞧瞧她们的衣服，再看看我的，赶快退回殿中，扯过一人问：“本日有甚么事，崔二她们如何打扮得这么持重？”那人低声道：“她们是来看娘子的。”
崔明德道：“独孤夫人突发恶疾，将她接归去侍疾去了。”
我发觉出我与她们之间庞大的隔阂来，有些为可贵站在那边，还是小浪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才先坐下，又对她们说：“坐吧。”她们这才顺次跪坐下去，从崔明德而至王平，坐次和跪下去的挨次大抵都遵循父亲官品（除了崔明德，她父亲虽赋闲在家，却仗着族望，居在首位），一丝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