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胭脂没有展开眼睛看她,粗糙的手握得紧紧的。那天早晨的事就像每天都被她细细想过一遍似的,话没有半点磕碰就吐了出来:“……只是罢了官,没有抄家放逐还算万幸。想着老爷沉闷,我亲身下厨给他做了四道菜。一道酱肉丝,一道回锅肉,一盘炝炒白菘,一碟油煎花生米。特地去买了坛剑南烧春。老爷是四川人,爱喝这类酒。”
林二老爷叫穆家班滚蛋。穆胭脂和李教头都感觉事不宜迟,从速滚蛋分开扬州为妙。免得林二老爷转头想起,又没法脱身了。
穆胭脂听得连连点头:“当年娘不图杜先生回报别的,只要你能学得他的本领,能进国子监就好!”
她站起家,朝哑叔曲膝:“谢您照顾先生和澜儿。”
哑叔唬了一跳,从速侧身避开,眼睛垂垂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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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骡车走远,穆澜才返回了宅子。
穆澜听母亲如许说,俄然有点猎奇:“母亲这么凶,父亲在家必然很怕您吧?”
“娘,您别难堪核桃。多小我帮我也好。”母亲对昭雪报仇的执念已深。穆澜有些不放心核桃。
听到这里穆胭脂也惊骇起来:“咱还是平安然安的,就当甚么都不晓得。罢官就罢官吧。明天我就斥逐了下人,清算行李回故乡去。”
穆澜倒了杯茶,靠着床柱渐渐啜着,沉默地看母亲繁忙。尽办了解母亲想为父亲昭雪报仇的心,穆澜仍有一种被丢弃的孤傲。
穆澜将母亲送到门口。穆胭脂摸了摸她的脸道:“穆家班沿大运河北上,娘在都城等你。”
“唉!”穆胭脂将她的行李清算完,长长叹了口气。
穆胭脂咬牙切齿道:“全死了。就那年夏季,我带你偷偷回娘家。一场大火把整条街都烧没了。澜儿,娘不傻。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是有人发觉到你爹找到线索,要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