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思聪下车,跟大众租界巡捕房的希尔顿警长交换几句,便将秦北洋和齐远山都带入案发明场。
九色是活的。
下一个房间,是对犯人的鞠问室,门口躺着个华人巡捕,被人堵截了颈动脉而亡。内里还躺着个犯人,被人一刀插中太阳穴致死。鞠问室空间狭小,地上的鲜血如大雨过后的水塘。
2 Sept.1907
轿车刚转过两个路口,到了大众租界虹口巡捕房门口。街道两端拉起鉴戒线,停了很多辆卡车,另有全部武装的英国巡警站岗,裹着红头巾的印度锡克骑警,高大的战马喷着鼻子,如同唐朝古墓里的胡人胡马镇墓兽。以上统统人,都面有悲戚之色。
秦北洋看着死者的蓝眼睛,想起一个多月前,有人突入海上达摩山盗窃小镇墓兽。那天凌晨,盗贼被他擒获后,恰是这位醉醺醺的英国探长来扣问案情的。
感受手内心发烫,摊开充满老茧的掌心,竟是一枚唐朝地宫里的玉指环。
秦北洋察看欧阳思聪,惊觉这位上海滩青帮老迈的脸,悄悄抽搐起来,如同野兽的面孔。
大门口的铜牌,别离用中英文标明“上海大众租界虹口巡捕房”“Shanghai Municipal Police Hongkew Station”。
楼下传来一片鼓噪,秦北洋翻身而起,九色却不见了。这是一个梦?
“嗯,这被劫走的犯人小木,就是盗窃过我家的盗匪。”欧阳思聪的面色极其丢脸,秦北洋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骇,“但隔了一个多月。”
昨晚,名叫九色的小镇墓兽,确切来找他玩耍过。
再上楼,有个印度巡捕倒挂在楼梯上。鲜血顺着楼梯滴下,即便已经干枯,仍能设想出一条欢畅的红色小溪。找不到伤口,最后发明在头顶心,直接刺穿了颅骨。印度人裹红头巾,鲜血已把头巾染红,又是倒吊着挂下来,以是难以发觉。
推开中间的房门,躺着三具尸身。满是华人巡捕,第一小我的胸腹部稀有处刀伤,想必是抵挡最为狠恶,被凶手从正面刺死的;第二个是在后背心一刀毙命,怕是要逃窜时来不及;第三具尸身挂在窗户上,还差一步便能够跳窗逃生了,却被人堵截了喉咙。
门后整面乌黑的墙壁上,被鲜血和人体器官,触目惊心肠涂抹出几个数字――
“你以为这场骇人听闻的巡捕房凶案跟我有关?”
不消说,巡捕房出大事了。
秦北洋跟在欧阳思聪背后,一边听这段目睹者的报告,一边在脑中复原全部洁净利落又血浆横飞的过程,就像自带一台无声电影放映机。这场景总感觉似曾了解。
案发明场处于上海首善之区,外滩近在天涯。两年前,北洋当局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在外白渡桥被反动党人刺杀,两名刺客当场被虹口巡捕房的巡捕抓获后引渡给北洋当局,申明,虹口巡捕房对于刺客很有经历,到底是何方的大胆狂徒?
这时候,齐远山拍了拍他的后背:“北洋,出事了,我们下楼去!”
“1907年9月2日!”希尔顿警长做出个痴人都懂的判定,“间隔明天整整十年,凶手用我们巡捕的鲜血和内脏,在墙上写出这个日期,必是某种激烈的表示。”
秦北洋更觉蹊跷。分歧于齐远山,他只是个工匠,替仆人修补屋子与古玩,薪水里不含打打杀杀卖力的部分,为何也要到这类场合来?
“我明白了。”欧阳思聪到底是上海滩的青帮大佬,白道黑道通吃的人物,对于司法审判轨制也非常熟谙,“过完堂,犯人就会被送去提篮桥监狱,那边是远东第一监狱,再要劫狱就难于上彼苍了。以是,明天凌晨是他们最后的机遇,必须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