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的腊月,分开白鹿原,秦海关带着刚出世就没了亲娘的孩子,踏上千里回家路。
外务府大臣上奏,全部大清朝,能造出皇陵镇墓兽的工匠,仅剩秦海关一人。
“酒囊饭袋!”摄政王勃然大怒,真想把这寺人拖出去剐了!他强行摁下火气,看着地上的一对双胞胎孩子说,“他俩该如何措置?”
两个孩子都听懂了他的话,却温馨地一动不动,被老寺人押送下去。
摄政王踱了几步,用扇子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的进宫阉割做寺人,女的送八大胡同做娼妓,就这么定了!”
寺人尖厉的嗓子让载沣心生讨厌,但听到“太白山”三个字,便正襟端坐,强打精力。
秦海关正清算东西,听到隔壁一声声惨叫。他背着孩子出门,只见几个戴着尖顶铁盔的德国兵士,正在强奸路过的中国少女。
庚子事情激化,得从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杀开端。德皇在柏林发言,煽意向中国复仇。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德国陆军大将瓦德西命令掳掠三日。只要看到中国人随地小便,德军循着尿声就是一枪。
镇墓兽!
送葬步队中有无数寺人纸人,穿欧洲戎服留辫子的马队也是纸人纸马,行列整齐,仿佛被赶尸匠操控。乃至有支纸糊的舰队,设备最早进的恐惧舰。恍忽间大清已是天下军事强国,堪与英德法俄美日诸强争霸,终究付之一炬……
比及醒来,已是傍晚,鲜血流淌一地,幸亏是石工,身强体壮,不然早已丧命。
伴同大臣来拜见摄政王的,另有一个叫秦海关的皇家工匠。此人高大强健,边幅堂堂,年纪在五十岁摆布。他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醇亲王府西花厅的青砖砰砰作响。
“莫非还能摆荡大清的江山不成?”摄政王载沣看着两个小孩说,“本王要在大清朝推行各项鼎新,预备立宪以后,再仿造西方各国立法,特别刑法。如果连六岁小孩都杀,传到东交民巷的洋人耳朵里,又要说中国人蛮横未野蛮了!”
八国联军在都城各处站岗,虐待中国人最为严峻的,当属日本、俄国另有德国。秦海关背着孩子绕过关卡,大半夜,翻过崇文门城墙缺口。天明时分,回到皇城根下,工匠村早变成瓦砾。秦海关凭影象找到自家屋子,在砖瓦柴炭中挖出几个大陶瓮,都是出逃前告急埋下的。有个大瓮里塞满线装书册,此中有本手抄的《秦氏墓匠鉴》,这就是传家宝。
阴霾蔽日的夏季,老佛爷的葬礼上,有个荷兰记者拍下一组诡异照片――数千名杠夫抬着庞大的棺椁前去东陵。
载沣躺在西花厅的卧榻上,逗了逗鸟笼子里的画眉,刚想闭上眼睛小憩半晌,又有人通报外务府大臣拜访。
春日的午后,都城上空柳絮飘荡,载沣坐在醇亲王府私邸的西花厅内,竟有四月飞雪的错觉,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个寺人通报――两个朝廷钦犯押到了。
“我晓得,太白山嘛,都那么多年了,不消提示!”摄政王板上面孔,扇子敲打寺人的光溜溜的脑门,“不过嘛,此次行动的真正目标――朝廷不吝统统代价要寻觅的那小我,还是没下落吧?”
“王爷,总不见得把人给放了吧?”
那枚唐朝大坟场宫里带出来的暖血玉,始终藏在襁褓深处,供应微小的热量。过开封府折向正北,经直隶大名府、正定府、保定府……华北大平原烽火刚退,盗匪横行,幸亏他一个穷石工,没人瞧得上打劫他,除非看上母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