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亦珍与英姐儿时,两人跪在蒲团之上,接过丫环递来的三柱暗香,以食指中指悄悄夹住香杆,拇指顶着香的底端,自胸前微举至齐眉,在心中冷静祷告,如是拜了三拜,将三柱暗香插在案桌上的香炉里。
这青石条凳本就是寺中设了供香客歇息用的,长年累月地有信众在其上憩息,现在本来棱角清楚粗糙的青石,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敞亮,油润如玉,坐上去,犹自带着一丝青石的清冷。
方稚桐也不藏掖,风雅将签纸展开。
英姐儿这才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在佛祖跟前许愿,要将母亲的绣艺扬光大,今后将我们顾家的绣坊开到都城去,让统统人都晓得,我娘的绣艺是天下最好的!让他……晓得,抛下我娘……是他没有福分……”
这才上前挽了亦珍的手,两人一道进了庙门。
“你就是出来得太少。”方稚桐轻拍他肩膀,“如果你次次都同我们一道出来玩耍,保管你药去病除,身强体健!”
亦珍远远听了,这解签的老衲,竟是安慰信众,统统尽皆虚幻漂渺,不必固执寻求未知的意义。
有寺里的小沙弥递了签筒过来。
“下次庙会,我们再约了一道来。我传闻前头有家新开的糕店,里头卖一种核桃云片糕,极好吃,一日只卖两个时候,售完即止。可惜目前已经卖完了,尝不到了。”
“猜嘛!猜嘛!”英姐自不肯放她过门。
其他三人天然毫无异义。
亦珍摇点头,这那里能猜获得?
四人俱得了好签,特别查公子,因问的乃是功名,得了个上上大吉的签文,喜到手舞足蹈。
亦珍与英姐儿跟在信众身后,列队捐了功德银子,随后才一次跨过大雄宝殿的门槛儿,进入殿内。
“说出来,你可不准笑话我。”英姐儿渐渐收起脸上的羞色。
亦珍见英姐儿害臊,忙正一正色彩,“我猜不出来,英姐儿你奉告我罢。”
一旁的查公子见他久久没有声音,以扇子轻拍他,“方贤弟,看甚么如此出神?”
自偏殿出来,嘴里犹念念有词翻来覆去地将签文几次品咂:“顿时朱衣少年郎,东风对劲姓名香。草头人姓为知己,己丑佳音至画堂。”
饶是脾气利落如英姐儿,也不由得羞红一张脸,捶了亦珍一把,“珍姐儿!”
“那你的签……”三人齐齐望向方稚桐手里的签纸。
可惜他本身倒是个胸无弘愿,爱玩贪玩的,平生最大欲望,便是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等两人各吃了一个松饼后,英姐儿笑着问:“如何?好吃罢?”
亦珍在庙门前等了约一盏茶工夫,就见英姐儿与她家的丫环婆子走了过来。
亦珍笑起来,向英姐儿霎眼,低低声音回她,“易求无价宝,可贵有情郎,英姐儿莫不是……”
“我这身材实是不争气,倒要教霍兄查兄方贤弟一起照顾我……”谢停云赧颜。一并出来插手诗会,他坐上马车没多久,便感觉头晕。多得方稚桐思虑殷勤,马车上备下了清冷开窍的薄荷膏,替他抹在人中与太阳穴,这才好些。
竟生出一副秋闱必然高中的豪情来。
何如他这心愿,如果说给父亲方员外听,恐怕要气得方员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暴跳如雷,请削发法来把他一顿好打,然后关在家中,再不准他出来了。
<TR>
四人先掉队了大雄宝殿膜拜上香,出了大雄宝殿,一道去偏殿解签。
亦珍合掌,恭恭敬敬地答复:“求问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