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巧球在席上兜了一圈，落在了本日的主客鲁贵娘怀里。
自有佘大蜜斯身边得用的丫环，领了亦珍和英姐儿出了水榭，绕过一丛富强碧绿的蔷薇花，穿过一扇月洞门，到背面栽满桂花树的清樨小筑去。
一旁的英姐儿见了，不由得抬高声音体贴肠问：“珍姐儿，但是吃不消了？”
鲁贵娘浅浅一笑，掩去对劲，“说是刀鱼面，可面奉上来，倒是一碗光面模样，碗里并无一点浇头，只要比丝略粗一点点的，洁白的光面，淹没在浓稠如乳的刀鱼汤汁里，上头撒一小撮碧绿的葱花，香味便扑鼻而来……”
说着话，便取了团扇来，悄悄扇了扇。
佘大蜜斯“欸”一声，“贵姐儿过谦了。人说诗如其人，能做得如此好诗，胸怀气度定是过人。”
鲁贵娘闻言，不由一笑，“这做刀鱼面的体例，乃是不传之密，多少人打着做学徒的幌子，想进半斋馆偷师，最后都无功而返。”
一番措置过后，亦珍的鼻梁总算没有最后时那样酸痛难当，红痕也褪了大半，她和英姐儿这才返回水榭。
亦珍看了这半晌，总算看出些花样来。
系着五彩丝线的小巧球在空中哗啷啷响着，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一个穿丁香紫色上襦的圆润脸庞的蜜斯怀里。
“……一时风头无两，京中的达官朱紫，争相往半斋馆去，只为吃一碗半斋馆独占的招牌刀鱼面。”鲁贵娘声音甜糯，讲得又详确，在场的蜜斯无不听得聚精会神。“这刀鱼，提及来是极有讲究的。每年三月，桃花盛开之际，腐败之前，不太短短半月时候，乃是刀鱼高傲海洄游至长江下流的时候，此时的刀鱼，浑身绵若无骨，最为鲜美。可一旦过了腐败，捕上来的刀鱼已是骨硬如针，其味也大大扣头。”
未妈妈见亦珍微微仰着头，英姐儿用帕子抵着亦珍的鼻子，上前悄悄告了声罪，“顾蜜斯，其间交给奴来罢。”
亦珍含笑，“教大蜜斯担忧了，府上的卫妈妈说并无大碍，大蜜斯切莫自责。”
亦珍浅浅一笑，“不碍的，就是脸有些热罢了。”
“鲁姐姐的诗端的是美意境！”
佘大蜜斯悄悄托着香腮，微微一喟，“天子脚下，真是人杰地灵。这刀鱼，在我们松江府，真不是甚么奇怪物，因又薄又窄，渔民打上来，都是自家拿盐一抹，清蒸了吃罢了。想不到送到京中，竟能做出如此叫人垂涎的美食来。也不知是如何做的？”
亦珍约略记得稍早英姐儿对她说过，这位是天泰银楼家的卫二蜜斯。
说罢敛衽执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后轻颦，“小妹诗做得不好，各位姐姐mm莫笑话小妹才是。”
鲁贵娘在要紧关头顿了顿，一双妙目往在坐的人身上梭了一圈，见大家都望着她，这才浅笑着持续到：“这半斋馆的老板，乃是自宫中放出来的御厨，做得一手好菜。听我爹说，他家的刀鱼都是一打上来，立即连同江水一道，装在洁净的木桶里，一起快马加鞭送往都城。便是如此，活着运至京中的刀鱼，也非常有限。以是他的刀鱼面，每年只在腐败前一旬时候里，每天限额做五十碗刀鱼面，售完即止，不管哪位，排在第五十一名，也只能憾然拜别，明日请早。”
“鲁mm的诗好，胸怀亦好。”
那球看着不大，闺秀们扔起来也不感觉吃力，可真砸在鼻梁上，亦珍顿时被砸得眼泪滴嗒，白净的脸颊立时起了好大一片带着斑纹的红印子。
想获得这里，亦珍悄悄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桂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