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珍眼看气候一天热过一天，茶摊的买卖因有了心太软和做成两爿翅膀状的千层胡蝶酥，总算不错，家里存散碎银子的匣子已经装了满满一匣。母亲曹氏的身材也稳定下来，不必再用汤药，两母女还能饭后在自家院子里闲适地漫步半晌。
待她们落座，斋堂的和尚上前扣问，要点些甚么斋菜。
招娣不会引经据典，只含混地说了句“好吃”，便再未几言。
巳末时分马车停在西林禅寺庙门前，上了年纪，晒成一张古铜色面孔的中年车夫对亦珍道：“蜜斯，小人的马车酉初时候要驾回车马行去，还请蜜斯申时二刻前自寺中回车上来。”
车夫“诶”了一嗓子，将马车牵出来，放了脚凳在马车跟前，又拉紧了辔头，耐烦等亦珍和招娣上了车，放下车帘，这才一纵身跳上车辕，向车内问：“两位女人可坐稳妥了？”
亦珍有一句没一句地将杨家这些烂眼子事听了个大抵，深深感觉，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至心是千古颠扑不破的真谛。
不过这动机过于惊世骇俗，亦珍老诚恳实地将之烂在肚子里，只摇了母亲的手臂，央母亲承诺她十五那天得西林禅寺去上香还愿。
僧报酬每人奉上一盏罗汉果茶，道声稍等，便走了开去。
“多谢丁婆婆，如此小女便打搅了。”
曹氏假做被女儿央得烦了，“好好好。”
亦珍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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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珍在斋堂顶用过斋菜，与丁娘子道别，自去寻了斋堂的管事和尚，取了新做的两样素斋并两款素点心攒盒，一共付了五两银子。
亦珍跪在佛前，望着卷烟环绕中佛祖法相恢弘的宝相，在心中冷静道：信女余亦珍伸谢佛祖保佑家慈，身材病愈。信女在佛前愿，从今今后，月朔十五持朔望斋，祈求母亲安然安康。
待获得必定的答复后，这才一甩马鞭，赶着老马轱轳辘向前行去。</P></DIV>
“这斋菜做得极邃密，等闲人家是做不出来的，能将至平常的素食质料，做出山珍海味的吃口同味道来，绝非一日两日之功。这五两银子，吃的是工夫，是诚意。”亦珍边沿原路往回走，边对跟在身后嘀嘀咕咕的招娣说。
“费事大叔久等了，这就送我们归去罢。”
那褐毛的老马便不紧不慢地拉着车，往前行去。
亦珍点头暗见晓得了，又叫招娣取了五十个铜钱出来，“这是给大叔喝茶的。”
前两日隔壁的杨夫人带着宝哥儿回周浦镇娘家去了，临走之前，只说这家中竟日鸡飞狗跳，倒霉宝哥温书迎试。杨老爷这回恰是鬼迷心窍，如何也不能从一次得两个儿子的牛角中钻出来，又想杨夫人在家里一哭二闹三吊颈的，万一惊得那丫环动了胎气便不妙了，遂拦也不拦，任由杨夫人带着儿子和贴身的丫环婆子，雇了辆马车，呼啦啦走了。
一时候各种手腕都使了出来，因夫人不在府上，无人管束下人，很快内宅这些事便传得街知巷闻。
亦珍见问不出个以是然来，只好将之临时放在一边。
招娣只垂着头，盯着本身的鞋尖，不说话。
亦珍深思着趁热将攒盒带回家去给母亲尝，是以并不在寺中担搁，出了庙门，在外甲等待的车马肩舆中间寻到了自家雇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