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婶悄悄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又捏了一捏，里头是两枚银锭，足足有十两的模样。她面不改色地将荷包收在袖笼中，朝曹氏一笑，“夫人且放宽解，老身必然不负夫人所托，为令嫒说一门称心快意的亲家。”
“相互相互。”
奉墨望着倚在靠垫上睡着了的少爷，心道少爷这是累得惨了罢？
曹氏倒不似汤妈妈这般担忧，“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要想夫君将来对珍儿好，究竟还是要看珍儿本身的。便是再密意无悔的誓词，亦有转头成空的顷刻。”
这曹孀妇家摆在谷阳桥下的茶摊，在他们华亭，还是很有点名誉的。早前知府老爷家里传出来的酸梅汤方剂，凡是喝过她家茶摊酸梅汤的人，都能尝得出来，就是她家的方剂。她一年到头，走街串巷地为人保媒拉纤，路上走得渴了，也经常在茶摊买一碗酸梅汤喝。那酸梅汤一贯给得量足，满满一碗，夏季里特别消暑解渴。
方稚桐与霍昭对视一眼，两人认出那考生恰是朔望诗会上，诗作获得一等嘉奖的墨客。此时还未正式开考，已满腹怨气，两人不由摇了点头。
汤妈妈叹了一口气，“夫人说得对。”
奉墨拎着考篮，跟着方稚桐来到贡院门前，等叫到少爷的考号，他谨慎地将考篮递到方稚桐手中，随后退到一旁，对他说：“少爷加油，小的在外甲等您考好了出来。”
待统统考生出场结束，外帘官又放了一挂鞭炮表示封门的时候到了。此时考生悉数归号，贡院的大门缓缓合拢，号官封号锁门，今科秋试正式开考。
“临来前，先生叫下人带了信来，叮咛我只消挥稳定，考出平时的程度便可。为兄与方贤弟共勉之。”
方稚桐接过考篮，任贡院门口的外帘官细心翻检了他带的物品，这才被放行入场。霍昭在他前头五号，特特在一条号筒的夹道上等他，给相互打气。
“那我先在这厢谢过6婶了。”曹氏欠身为礼。
6婶行礼，“夫人客气了。”
他二人一前一后往本身的号房而去，一旁一个考生埋头从两人身边走过，行色仓促间撞了两人一下，也未停下来道歉，尽管在嘴里嘟嘟囔囔：“真真倒霉！竟将本公子分到臭号去！定是有人妒忌本少爷，从中作梗！”
“6婶也瞥见我家的情状，算不得太敷裕，总不好狮子大开口，要男方家里如何如何。”曹氏斟字酌句，“我只得这一个女儿，虽不是娇生惯养大的，但总但愿她能嫁个好人家。不必大富大贵，与我家流派相立便可，职员简朴些，对方性子纯善，将来能好好待我家女儿便好。”
到得八月初九这日，贡院门前早早堆积了前来招考的考生，比及了吉时，外帘官扑灭炮仗，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以后，这才点名入场。一众前来招考的门生照顾一应测验所需衣物笔墨吃食在考篮中，待按事前编好的号数点名搜身后，才顺次入得贡院，进到本身的号房当中。
待她走出视野范围，亦珍绷紧的神经，这才渐渐放松下来。她是晓得本日官媒要上门来的。一早临出门前，母亲曹氏也问她，是否要留下来，在背面听一听。亦珍只道统统但凭母亲做主，女儿听母亲的。
亦珍正在茶摊里给招娣递碟子，6婶这一眼扫过来，如同无形的网，将她满身高低罩了个正着。亦珍不由一愣。这眼神过分锋利，仿佛将她由内而外，看了个透辟般，让人无所遁形。
曹氏浅笑，“想必6婶也知我家的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