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他一边的表蜜斯鲁贵娘却不晓得贰心中的不耐烦,只当表哥斯文有礼,谨守端方。想起临来前,母亲对她说要好好同表哥相处的话来,鲁贵娘鼓起勇气,以团扇掩面,轻声问:“听姨母说,表哥现在正师从东海翁习字,不知习得如何了?我有一把自京中新得的沉香骨重金扇面的折扇,可否请表哥为我在上头题字?”
方稚桐闻言,取出折扇来,有些烦躁地展开,扇了扇。
鲁贵娘只见他一双美目淡淡望来,浓长睫毛半垂,鄙人视线上落下一片暗影,朗眉直鼻丰唇,漂亮无匹,不由得玉靥微红,心间乱跳,却又舍不得移开视野。
方夫人浅笑,“母亲惦记桐哥儿,多体贴几句,旁的事等一等算得了甚么。”
奉墨从速趋上前去,抬高了声音问:“双庆叔,可知何事,催得如许紧?”
世人遂告别出来。
最后才向坐在姨母身侧,以大漆骨绢纱绘空谷幽兰团扇半遮面的小娘子道:“见过表妹。”
“少爷说得在理。”那婆子连连点头称是。
他自小生得俊美,年节出门作客,一干夫人总爱打趣他:
奉砚转到他身侧,瞪了矮身在他脚边的奉池一眼,“说这些个做甚么?赵妈妈又那里真要剥了婢子们的皮?不过是等得急了罢了。”
“表哥过谦了,能师从东海翁,哪个不是极有天赋的?”贵姐儿觉得他是谦善,因此又道:“再说,不过是一把扇子,不值甚么。”
方夫人与姨夫人忙站起来,齐齐矮身。
“少爷,扇子!”奉砚追上来,将一把玳瑁骨、蜜结迦南坠子的折扇递到他手里,“快去罢!”
方稚桐一起悠但是行,回到位于庆云桥双清坊的芷园,门上闻声书僮奉墨叫门,从速开了门点头哈腰将方稚桐迎进门:“二少爷,您可算返来了,老夫人已差人经催问过好几次了,叮咛小的见了您,请您立即往老夫人屋里走一趟。”
方稚桐合起折扇,朝鲁贵娘含笑,“我也不过才跟着先生习字,尚未学得先生的外相,那里能拿出来献丑?若写得不好,岂不是毁了一把好扇?”
方稚桐一甩袍袖:“你自去回了祖母,就说我方从外头返来,尘满袍,一身汗,如许去见祖母和姨母,实在失礼,先归去焚香洗漱换衣,半晌就到。”
方稚桐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方稚桐挽了老夫人的手臂:“孙儿内心也惦记取祖母,正筹算蒲月十五,到西林禅寺,为祖母烧香祈福去,请祖母允了我。”
“老夫人、夫人、姨夫人俱在正堂叙话,少爷换了衣服,便从速去罢。”
方老夫人听了,伸手一捅他的额角,“你这猢狲,想是又约了同窗,一道去玩罢?”
姨夫人接口道:“老夫人与桐哥儿祖孙情深,教人看了好生恋慕。”
老夫人想是表情极佳,又拉着他问了两句,这才对坐在她下的长媳和姨夫人道:“看我,瞥见桐哥儿欢乐得有说不完的话,倒把端庄事体忘了。”
老夫人听得哈哈笑,“行了,行了,祖母晓得你的孝心。你要去便去罢,只是很多带两个小厮在摆布服侍,万不成一小我往那热烈处挤。”
方夫人面上非常难堪地对mm鲁夫人道:“桐哥儿这孩子被他祖母惯宠的,四娘你莫放在心上。”
不一歇,他屋里另一个大丫环奉池端着刻花黄铜面盆走进屋来,将面盆放在面盆架上,绞了汗巾双手递给他。
待他年纪渐长,身材略展开了,出门去那些女人媳妇子往他身上瞟的眼神便愈多起来,有的含蓄,亦有的肆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