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妈妈便劝曹氏,“夫人祖上的那位祖母,想是自有一番奇遇的。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蜜斯自小也是个极费事儿的,何曾教夫人操过心?夫报酬蜜斯开蒙,教蜜斯百家姓三字经,后又教弟子规千字文,蜜斯哪一个不想一教就会的?老奴内心深思,蜜斯必是极有慧根的。”
何蜜斯过了年也要说婆家了,再今后怕是要拘在家里绣嫁奁学易牙理中馈了。内心不舍得平时订交的姐妹道以外,又想向亦珍学个两三样新奇的点心制法,将来到了婆家,也好讨得相公翁姑的欢心。
早晨食铺上了门板关了门,亦珍与招娣汤妈妈三人围坐在帐台背面,拿了算盘纸笔,一笔笔结算开支支出。招娣因不会算盘,数数也不灵光,在一旁看得直挠头,唯恐最后算下来,蜜斯辛苦一天,反而蚀了本钿。
丁娘子轻笑着朝亦珍招手,“你这菜单做得新奇,只是老身看着哪道菜都是好的,还要请余家小娘子来替老身参详参详,应当点哪几个菜才好?”
亦珍趋前两步,向母亲见礼,“娘亲。”
“女儿细细察看了,倒是点心甜汤更受欢迎,比如酥炸藕合儿,梅汁山药糕,银耳炖雪梨等,平常做起来嫌费事,外头又很少吃得着的。”
不一刻,亦珍自厨房上得雅间儿来,“丁婆婆,顾婶婶,英姐儿,何家小娘子,费家小娘子,欢迎光临。”
汤妈妈心中亦有些焦炙,只是比招娣面上显得安闲些,并不透暴露来罢了。
这时见女儿踏着夜色,带着一身炊火气自外头出去,曹氏忙要从熏笼边上起家。
费蜜斯与何蜜斯交好,其父费心医与慈惠堂的钟大夫有同门之谊,只是钟先生为人比较低调,申明不如其父这般显赫。两人也偶尔聚在一处,喝两杯老酒,叙话旧,说些店主长西家短的。她无疑间闻声钟大夫对父亲说,景家堰里余家小娘子是个于医道摄生极有慧根的,何如如本年纪已经大了,到了婚嫁之龄,又是孀妇家的独女,不然如果收做门徒,将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丁娘子忍不住对顾娘子道:“你看看,这心机细的,还送我们小礼品,今后只消一见了这筷子便忍不住要到她这里来吃一顿好的。”
亦珍一笑,遂下楼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唯独亦珍,还能保持淡定安闲,一边筹算盘,一边笑吟吟地安抚汤妈妈与招娣,“做买卖哪有光赚不赔的?便是小赔不赚,也是常有的。”
“本日的支出,扣除禽蛋鱼肉果蔬,油盐酱醋茶柴,连野生十足算上,净赚了四两三钱银子。”
丁娘子接过锦袋,拉开袋口,往下褪了褪锦袋,暴露里头一双筷尾篆了珍羞馆三字的雕花竹筷来。
亦珍忍了笑,总算将当天的帐结算了。
曹氏仍不放心,“真不饿?再吃两块点心,喝一盏银耳羹罢。”
近中午分,食铺中迎来了一个小小的用餐岑岭,不但丁娘子带着丫环婆子光临,顾娘子也可贵地自绣活中稍做摆脱,来在小店里,背面还跟着英姐儿并云间书院何山长的女儿何家娘子,悬壶医堂费心医的女儿及丫环婆子。
顾娘子点点头,她因是有一门刺绣的妙技术,故而对事物的精雅详确格外敏感。她一走进珍羞馆,便觉出了其间的与众分歧。下头堂间儿墙壁上头装裱在画框中的画作,如同推窗而望的四时风景,顷刻显得不大的铺面宽广深远了很多。帐台里的架子上,装着新奇蔬果的琉璃瓶子更是教人耳目一新,使得客人能感遭到馆子里食材的新奇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