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珍在母亲床边的绣墩上坐下,背靠着床架子,微微垂了眼,不知不觉便盹着了。
曹氏屋里,现在总带着一点子药香,不浓,在氛围中模糊浮动。因背面临水,为怕潮气太重的原因,在居室外头,工匠们建了一圈回廊,与内庭天井里的回廊相连。透过窗纱,模糊能瞥见向水的一面,透过廊檐雕花,洒进回廊的午后阳光。
两母女说了好一会儿话,亦珍这才下楼去,取了炖盅上来,与母亲一道吃了点心。又奉侍母亲漱了口,这才下楼去换汤妈妈来陪母亲。
珍羞馆内,亦珍先问了汤伯的伤势,听汤妈妈说不要紧,只是撞在桌角上,撞破了皮,并未曾伤及下头骨肉。但是亦珍到底不放心,喊了在后院洗碗的粗使丫头过来,着她与汤妈妈一道扶了汤伯回屋歇息去。她本身则与招娣留在铺子里,将查公子走后,留下的桌面儿收了。
曹氏含笑,眼尾有淡淡的细纹闪现,“娘看你睡得那么香,想是比来一阵子又是买铺子重新安插,又是搬场,又是运营食铺,必然是累了,以是娘没舍得叫你。”
她自认不是那辩才便利,为人机警的,在深宅大院里糊口,需得日日谨慎翼翼,不成行差踏错一步,以她的性子,怕是不知不觉地便教人算计了。
哪料亦珍浅笑,拉了招娣的手,“不过我有母亲,有汤妈妈,汤伯,另有招娣……”
亦珍将头悄悄靠在母亲肩上,“女儿不感觉委曲。”
外头天早已经黑了,躺在床上,侧耳聆听,能闻声外头的城河缓缓流淌的潺潺水声,不知哪块石头下藏了秋虫,正在不眠不休地鸣叫。
亦珍握了母亲的手,感受母亲手心的热度不高不低的,这才放心,“女儿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