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娘子的娘家，后妻戚氏讽刺道：“当初是大娘子本身看中了孙秀才的，并无人逼她。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何另有要娘家人出头的事理？”
汤妈妈一边替曹氏掖被子，一边道：“能服侍夫人、蜜斯，是奴婢的幸运。奴婢不感觉辛苦。”
因亦珍与顾英交好，顾娘子过年时，送了一小袋玉钱予亦珍做年礼。亦珍本身却感觉过于贵重，思来想去，便打成绦子，送给英姐儿。
汤妈妈已经在后院厨上筹办晚餐了。
“见过母亲。”
英姐儿笑吟吟地点点头，“那我等你好动静。”
“见过顾大娘。”
曹氏颌，“妈妈也去用饭罢。”
亦珍却并不避讳，走上前去，坐在母亲床榻前的踏脚上，伸手将盖在曹氏身上的被子悄悄拉一拉，“嗯。顾大娘还包了好大一包十锦果脯给我带返来。早晨娘吃完药，吃一颗去去苦味。”
大家都当顾娘子怕是今后一蹶不振的时候，她却擦干了眼泪，自拿了休书，到县衙去立了女户，将女儿的姓由孙改成顾。
曹氏躺在床上，见女儿出去，提袖掩面轻咳了两声，这才问：“与英姐儿玩的可高兴？”
“珍姐儿，我们一道去罢。”顾英拉着亦珍的手，摇来摇去，“我听家里门上的婆子说，西林寺的签是极准的，方丈法扁王佛缘深厚，每年代望法会都会为善男信女祈福，到时寺外另有庙会，热烈极了……”
亦珍拗不过汤妈妈，道一声：“辛苦妈妈了。”这才去了正房。
等将亦珍引至顾英的绣房，软罗上了茶，便悄悄退出了绣房。
“想去，便去罢。只是要紧跟着英姐儿，切不成一小我乱走。”曹氏思及因本身深居简出，累及女儿，自小也未曾去过甚么热烈处所。现在女儿大了，过两年说了婆家，就要嫁人，趁现在多见见世面也好。
樟木匣子以银红绢纱为衬，里头悄悄放着两条绦子，一条黛紫，一条石青，具打得非常详确，至为新奇的是，每条绦子上头，隔一指的间隔，都串着指甲大小的玉钱，煞是都雅。
顾娘子微微一笑，峻厉的面庞顿时温和很多，一手拉了女儿顾英，一手牵了亦珍，进了针线房旁做憩息待客用耳房，叮咛小丫头取了四色蜜汁果脯来，这才问顾英：“本日娘安插给你的功课，可都做了？”
待软罗一出了绣房，足音去得远了，顾英立即本相毕露，将秀清秀气的姿式一抛，摊手摊脚往绣榻上一靠，“还是和珍娘你在一块儿安闲，只你从不指责我行动卤莽，手脚不清秀。”
英姐儿顿足，倒不好拽着亦珍硬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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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蜜斯有事，就拉铃呼唤奴婢。”家中人丁简朴，汤伯不便进内宅来，只得汤妈妈一个，偶然走开得远了，不免听不见呼唤。是以曹氏才按祖上一名先人记录的体例，在宅中各处檐下系了铜铃，以线牵涉，有事的时候，便拉铃唤人。
汤妈妈忙赶小鸡似地轰她，“蜜斯今儿也辛苦一天了，且去歇着，这里交给老婆子便罢。”
亦珍则去绞了帕子，给母亲细心擦洁净手，这才返身返来，坐在床边。
“是。恰是过年时顾大娘给我的一小袋玉钱。”
顾娘子的满心欢乐，在接过休书的顷刻，变成了无边无边的痛苦。而当她瞥见上头的落款，日期竟是他上京赶考前的日子时，那痛苦转而成为绝望。
两母女一个半靠在床上，一个偎在床边，喁喁细语，仿佛有说不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