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贤弟现在被他家老夫人拘束得紧，你那体例，到时可行得通？”查公子好热烈，总想着他们既然说得来，十五日西林寺的月望诗会，顶好四人能一并前去。
方稚桐一笑，“下回你这猴儿若再自作主张，少爷我便狠狠敲打你，看你还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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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被还未走出闲云亭的方稚桐悉数看在眼里。
亦珍闻声抬开端来，见是隔壁杨老爷家的宝哥儿，又手打凉棚，看了眼日头，心间略觉惊奇。
宝哥儿是特特等在胡衕里的，只盼着能恰好遇见亦珍。这下瞥见余家的门吱呀一声摆布开了，老仆人推着独轮车从里头出来，亦珍俏生生地跟在后边，忙凑上来，叫了一声：“珍姐儿。”
秀才身后跟了个捧着书囊，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见他停在茶摊前头，不觉微微叹一口气。“少爷……”
亦珍只当未曾瞥见，在凉亭正中的圆桌上放下果盘，轻道：“客长请慢用。”随后垂睫退出亭子。
“蜜斯都不感觉辛苦，老奴又如何会感觉辛苦。”汤伯感觉亦珍的主张非常可行。夫人道情温厚，为人谨小慎微，一贯感觉银钱只消够一家人开消便可，不必过分张扬，惹人重视。
这个辰光，恰是书院门生下了课，吃午餐并午休的时候，宝哥儿照理应在书院里才对，如何会到她家茶摊跟前来？
性急的查公子不免“嗐”一声。
“杨少爷，这可使不得。”汤伯忙取了荷包，双手偿还。“小老儿这两瓮酸梅汤，拢共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亦珍终是不舍得华侈，摆布望望，见无人重视她，这才悄悄解开稻秸，揭开油润碧绿的荷叶，暴露里头一角细致的软糕来。软糕上头以野草果的浆汁，点了一片红色胭脂印记，素净欲滴，衬得半透明的软糕无匹诱人。
亦珍次日又早夙起了，熬了酸梅汤，吃罢早餐，告别母亲，与汤伯一道出门。
亦珍小小咬了一口，软糕温热模糊，却并不粘牙，绵密细滑清甜，极有嚼劲，里头的豆沙馅儿详确苦涩，好吃得让人几近连舌头都要咽下去。
亦珍惊奇地看着杨落第塞到她手里的荷叶包。荷叶翠绿碧绿，包得齐划一整，用稻秸秆扎了个十字花，摸着里头还是温热温热的。
“真是不幸。”查公子咋舌，“那十五的月望诗会，他怕是去不成了罢？”
汤伯跟在亦珍身后，挡住查公子肆无顾忌的谛视，内心虽气恼，却不能露在脸上。
“蜜斯的意义是……”汤伯看着自家蜜斯。当初仓猝南下探亲的时候，蜜斯还只得三岁，由他家那口儿裹在背囊里，背在身后，一双大眼澄彻不解人间痛苦。他家那口儿说，只消瞥见蜜斯暴露笑容来，一天的怠倦也都烟消云散。昔日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蜜斯都已是亭亭玉立的年纪，晓得筹划家计了。
亦珍如何能对他直言：因为人言可畏。因为我怕不利催的被你看上嫁到你家去，受恶婆婆虐待，活生天生为阿必大（注：旧时松江滩簧传统剧目，阿必大父母双亡，家贫，由婶娘作主给李家作童养媳，婆婆暴虐，阿必大在婆家受尽虐待。）
查公子在他身边一笑，“想不到这卖茶水的小娘子，倒是招人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