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传来一阵短促而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刹时就消逝在街道的绝顶。
马蹄声渐远,展跖的身形游移了一下,正踌躇要不要往平宋府的方向去,俄然想起一事,目光转向田子云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展跖的身形俄然在屋檐处愣住,单手撑在瓦上,俯身下来,悄悄探出了头。
展跖低头看去,在门口的石阶上,放着一摞齐国的刀币,整整齐齐,像是用心磊放起来的。
一个衰老而沙哑的声音说道,然后那只大手一甩,心脏就被顺手丢在地上的铜盆里,与其他六七枚民气混在一起。
“我找过了,没有。”
弱冠年纪,神采蜡黄,但已经没有了少年应有的生机,除了惨白的神采外,再也找不出甚么。
老者的身形凝了一下,俄然猛地旋身,手臂今后一扫,一声吼怒轰隆,的确能把柱子打断。
一条阴暗潮湿的羊肠小道,曲盘曲折,穿过无数褴褛倾斜的屋子,在一座板屋前停下。
“你还跑到燕军里找了?”老者有些不敢信赖。
呼的一声,老者打空了,身子踉跄两步,但他像早有筹办,原地转了一个身,又稳住了身形。
“哼,‘换心之术’,只要在死者身后的十二个时候内才有效,当时心脏虽死,但体肤未亡,如果换了新心,尚且另有一线朝气。但过了这个时候,就是神农活着,也有力回天。”
扑通,扑通。
展跖已经站到了门口,内里的冷巷夜深人静,早就看不到黛儿的身影。
不到半晌,他就已经到了南寿街的西面。
暮色来临。
说罢,展跖身形一闪,已经消逝在屋顶。
吱呀一声,门外俄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木门被人悄悄顶开了。
“甚么?!”老者吃了一惊,不谨慎一口气吹重了,将油灯吹灭,房中顿时一片暗中。
老者像被这燃烧星烧光了统统精气,声音也变得寂然有力:“唉,早就有救了……”
那只干枯的手扶在长桌上,身子往前一俯,暴露一个老者的身影。
光罩俄然在别的一张长桌前愣住。
这张长桌上也躺着一个死人,只是这个死人的胸口是完整的,一身衣服也是洁净整齐,毫无血迹。
但火线一人,剑眉星目,长发飘飞,一对双眼鄙睨四方,自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看得展跖一怔。
“如果还活着,那还找你干吗?”
“甚么叫医术不高超,你个有眼无珠的鼠盗,满口胡言,看老夫不拿你开刀!”
屋内的人没有答复他,而是沉默了小半晌,俄然道:“这么说,那小我已经完整有救了?”
屋顶的声音游移了半晌,俄然道:“为何是三天前?”
“是他?”展跖不由看了看右后侧的方向,那边是平宋府的位置。
一个声音从老者前面传来。
屋顶的声音沉默了半晌,忽道:“那几味药又是如何说?”
鬼人窟内暗淡无光,黑夜像按在这里的一只无形巨手,攥得人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是救不活,是已经死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老者怒不成遏。
“这还用你说!”老者爆喝了一句,像是把内心挤压好久的火都一下喊出来了,惊得油灯忽明忽灭。
像是人的心跳声,从板屋内传来,在这条冷巷里反响着,惊得夜里的秋虫也提心吊胆,不敢出声。
“你……”老者狠狠哼了一声,语气忽而转为和缓,道:“如何就你一小我,黛儿呢?”
下方策马在前的,恰是田子云。
这老者不知是多大年纪了,身形佝偻,头颅将近矮到胸腔里,密密麻麻的皱纹,一深一浅,像刀子在脸上刻出来的,变成了一张皲裂的熟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