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阴暗潮湿的羊肠小道,曲盘曲折,穿过无数褴褛倾斜的屋子,在一座板屋前停下。
他的胸口被剖开,还冒着热气,只是胸膛里一片浮泛,心脏已经被挖走了。
吱呀一声,门外俄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木门被人悄悄顶开了。
“甚么叫医术不高超,你个有眼无珠的鼠盗,满口胡言,看老夫不拿你开刀!”
“又死了?”
油灯缓缓挪动,在死人的脸上停下:
扑通,扑通。
“你还敢提药?”老者想到甚么,提起桌上的油灯,往屋顶照去,一边照一边骂道:“当初老夫说用药甚急,不成耽搁!好你个侠盗展跖,常日里不教徒,恰好这个时候教徒,等你教会黛儿一身偷鸡摸狗的本领,钱是偷到了,她兄长的骨头都烂了!”
老者已经照了一圈,没有发明展跖的身影,倒也不感觉奇特,又往角落里照,一边道:“你这个侠盗伎俩通天,为何不本身去帮她偷些药来,还唬着黛儿跟你行窃攒钱。笨拙之极,比那门口的屠夫还不如!”
嗤的一身,老者在夜中打了一下火石,光芒稍瞬即逝,只打出几颗火星。
火线的一人,是个独臂的大汉,展跖并不熟谙,这个独臂的男人在马侧绑了一个木箱,也不但是何物。
透过板屋的门缝,能够看到一盏暗淡的油灯,呼次呼次扑闪着,吃力地照出一小块风景。
“是他?”展跖不由看了看右后侧的方向,那边是平宋府的位置。
紧接着,传来一阵短促而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刹时就消逝在街道的绝顶。
一个衰老而沙哑的声音说道,然后那只大手一甩,心脏就被顺手丢在地上的铜盆里,与其他六七枚民气混在一起。
屋顶的声音游移了半晌,俄然道:“为何是三天前?”
展跖的身形俄然在屋檐处愣住,单手撑在瓦上,俯身下来,悄悄探出了头。
在死尸的上方,光芒照出一只手掌,掌心向上,屈指成爪,干瘪的手指像老树根普通。
干枯的白头散在老者脑后,疏松混乱,使他看起来毫无朝气,如果躺在长桌上,就与上面的死人无异。
那只干枯的手扶在长桌上,身子往前一俯,暴露一个老者的身影。
手掌中间握着一枚民气,民气已经愣住了跳动,黏稠的血液稀稀拉拉,落鄙人方的胸膛里。
这张长桌上也躺着一个死人,只是这个死人的胸口是完整的,一身衣服也是洁净整齐,毫无血迹。
下方策马在前的,恰是田子云。
呼的一声,老者打空了,身子踉跄两步,但他像早有筹办,原地转了一个身,又稳住了身形。
但火线一人,剑眉星目,长发飘飞,一对双眼鄙睨四方,自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看得展跖一怔。
马蹄声渐远,展跖的身形游移了一下,正踌躇要不要往平宋府的方向去,俄然想起一事,目光转向田子云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说罢,展跖身形一闪,已经消逝在屋顶。
“帮里来动静,说那人又呈现了,还是先赶去才是。”
“不是救不活,是已经死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老者怒不成遏。
“你……”老者狠狠哼了一声,语气忽而转为和缓,道:“如何就你一小我,黛儿呢?”
老者又看小半晌,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展跖低头看去,在门口的石阶上,放着一摞齐国的刀币,整整齐齐,像是用心磊放起来的。
“这是……”老者愣住了,像被抽了魂似的,久久没有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