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每天有人打扫,桌椅柜格擦拭得一尘不染,可总感觉没有生机儿。她就整日与暮气沉沉为伴,提不起一丝劲。
刺客又喊:“建州鞑子,你们占我中原,抢我财帛女子……”
秦殊华收了剑,双臂抱胸睨着他道:“师父不在我就是掌门,师叔行事无妨问过我。这位女人对师兄有恩德,本门需待若上宾。”
那人进了屋子,便迫不及待地问:“师父在那边?”
牧槿窝在他怀里,只感觉万般委曲都涌了上来,抽泣着捶他:“混蛋,就会说嘴,要紧的时候跑没影儿,我差点就给人杀了!主子、主子不见了……”
多铎打断道:“中原是你的,不是老朱家的么?”
“你还敢瞪人?”多铎见她没端方,更是不悦。除了钱昭,他对女人的小脾气向来无甚耐烦,何况这么个模样浅显的下奴。
钱昭毫无抵挡之力,张着嘴喘不过气来,就在这一刹时,面前闪过一道残影,细心辨认倒是未出鞘的长剑,“咄”地一声直接击中傅百川的手腕,他吃痛缩手,向脱手的秦殊华瞋目而视。
多铎走到近前,盯住他道:“你翅膀杀了仆人婢女,以血书地,要以福晋之命换你性命。凡是你心中有一丝善念,便写一封手札,叫你翅膀不要侵犯于她。你等不过撮尔小贼,是死是活爷何曾在乎,只要福晋安然,放你出去也无不成。”
多铎背动手踱到炕前,打断他道:“滚出去。”
相拥的两人见他出去都大惊失容,牧槿白了脸跪下,额尔德克也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喊了声:“王爷。”
秦殊烨答道:“这回多亏了钱女人我才气逃脱。她家在江南,前年被那鞑子王爷掳去……”
多铎闻言怔住了,就听她抽泣着说道:“客岁您去了漠北,把主子留在摄政王府,她受了委曲只能半夜淌泪,白日还得装没事人一样。前几个月,主子大着肚子,您尽管去寻欢作乐,她能找谁抱怨,不知偷偷哭了几次,偶然写着东西,眼泪就掉下来,把字都晕了……”牧槿越说越悲伤,摘下帕子擤了鼻子,又道,“主子本来也不希冀甚么,求您给个恩赏,等主子返来让主子见一面,就是死也甘心了。”
额尔德克笑着去撸她袖子,道:“让我摸摸,胳膊上起了么?”
多铎盯了他一眼,冷冷道:“出去。”
昂首望阴沉夜空,明月洁白,院中分外沉寂,自主人分开后一向如此冷僻。牧槿叹了一声,打起帘子进了屋。
秦殊华那里理他,冷冷道:“以门规我才是尊,师叔虽是长辈,最好也别倚老卖老。”
秦殊烨将钱昭扶起,见她神采煞白咳嗽不止,不由对傅百川更恨了几分,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脱手,想他受人之托照顾钱昭,刚离京就差点失了信义,忿忿道:“傅师叔若再有此举,就休怪殊烨不客气!”
多铎最不耐烦这类人,睨着他道:“既行刺本王,便是以命相博,事败身故怪得谁来。”
两人当即领命,自去集结人手不提。
刺客一时语塞,一向在旁看着的齐布琛道:“少惺惺作态,尔等要真光亮磊落,怎会掳走王妃以做威胁!”
出了地牢,多铎向额尔德克与齐布琛道:“爷不管甚么‘雌门’‘雄门’,救出福晋,需求一个不留!”
额尔德克明白他是怕把这独一活口弄死了,便回道:“嗻。不过此人技艺了得,怕有疏失,折了他一手一脚。”
多铎偶尔来这院子,不过是怀着些莫名的念想。故而听到屋里有人轻声说话,明知不成能,心中竟还是抑不住有些迷茫的期许。是以兴冲冲地撩开帘子进得房来一看,竟是这两人,心中惊怒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