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道:“顺治二年?不是弘光元年么?”
晚间商队在一处避风的草场安营。秦殊烨从牧民那边买来一只羊,架起烤得金黄,滋滋地往外冒油,香气馋得统统人都流哈喇子。
钱昭点了点头,也不问文引是否齐备,想来他们自有体例。
三人中一个叫裘树民的就伸手把那饼取了去,啃着道:“你不吃,别糟蹋了。”
“你安晓得?”刘大牛迷惑地问。
钱昭也只能喊着说话:“不晓得。”
秦殊烨抚着马脖子,回道:“有人给她改过样貌,过两天估计就能全规复了。”
“小丫头晓得得真很多!”刘大牛道,“好好坐着。口外蒙前人凶着呢,再多话谨慎割了舌头去。”
世人都是出身草泽,何时听过这等朝野轶闻,都感觉新奇风趣。刘大牛晓得钱昭会说故事,兴趣勃勃地引她说话,道:“七万多那可得吃多少粮啊?这么多兵如果都拉去打鞑子,哪会纵他们入关。”
沿着山路一向爬升了几十里,钱昭终究见到了前边峻峭的坡顶之上,连绵无尽的长城。此时山口风愈来愈大,打在脸上如同刀刮,钱昭压住皮帽,问道:“翻过这山便是出关了么?”
秦殊华将马让给了秦殊烨,只得与钱昭一块儿乘车。她瞧了一眼水淋淋的粉色花枝,挑眉问:“师兄,怎的没折一段给我?”
躲雨的人无所事事,多数也在细心看那些石刻。刘大牛道:“这顶上雕的菩萨,下边是天王吧,比俺们那边庙里的都雅。”
钱昭见她肩头下摆都湿了,便取了帕子递于她。
“我觉得大侠都是餐风饮露。”钱昭笑着说,又问,“是押镖还是本身贩货?这回是去哪儿呀?”
钱昭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道:“驻兵所费先不提。九边筑长城的花消,一丈约莫需求九千两,省一些也得七千五百两,宣府边防一千三百多里,光这个就要近千万两。崇祯年东边平辽,西边缴贼,军需开支极大,以后连修整之费也出不起了。实在,满清把蒙古扫平了,把边塞变做要地,倒是一劳永逸的体例。”
刘大牛望着石壁上阴刻的几种笔墨,跟天书似的,不由寂然起敬道:“你竟认得这些?”
秦殊华答道:“我们有些事要出口外,那边还下雪呢,你这身衣裳捱不畴昔。”
钱昭非常欣喜,捧着杏花道:“多谢。”
“别离是北方多闻天王、南边增加天王、西方广目天王。”钱昭一一答道。
秦殊华和秦殊烨站在马车旁,秦殊华望着食肆方向,问道:“她是如何回事儿?面貌瞧着跟前两日有些分歧。”
在张家口接下了几车货,同业人中便多了几个伴计,秦殊华领着俄然变成商队的一行人向北进发。
秦殊烨在前面见了,策马冲上一处缓坡,折下一段开得最盛的花枝,转返来从车窗处递与钱昭。
远处有好多碎石垒起或黄土夯筑的高台和门路,有些像坟头包似的,都沿着坝头绝壁处延展,钱昭指着问道:“那是甚么?”
“喏,壁上有功德记。”钱昭道。
钱昭从车窗处望着渐远的居庸关,城墙沿两侧山脊蜿蜒而上,一座座烽火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最高处只模糊可见敌楼的暗影。环绕的云雾把山体和枯枝都染成了或浓或淡的墨色,连赭黄的长墙也罩上了一层烟灰。
秦殊烨红了脸,自发窥视女儿家乘的车非常不当,赶紧放下帘子避开几丈。
因暂无战事暗影,宣府街头比畴昔热烈了很多,因是出口外的必经之地,也成了客商云集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