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心道,这算得上甚么,让人大开眼界的事多了去了,嘴上却只是笑笑说:“所谓条鞭法,便是将统统田赋杂役一概征银,量地计丁,按田亩折算交纳,统统杂役,则由朝廷雇工完成,而解运之事也转为官府承担。”
多尔衮点头道:“叫他过来。”
“江国,正寂寂。叹寄予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联袂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随后几日,多铎常常夜不归宿,她因睡得夙起得晚,倒也没发明不当。直到一日,她早晨睡不着,半夜起来修改户部选卷,拂晓熄灯后也无睡意,靠在临窗炕上时而翻几页书时而神游天外。而多铎此时才从外头返来,一干奴婢都是练习有素,院中并无鼓噪,他就这么悄悄地回正房睡觉去了。
英额尔岱心道,此计暴虐,甚好。之前想了几个辙儿,都不如这体例简朴直接。
过了好久,有小寺人通传,户部尚书英额尔岱要求召见。
多铎嘿嘿笑道:“马失前蹄。”
多尔衮听他随口讹来,不悦道:“要这很多钱做甚么,禄米还不敷你吃的?”
只能跳大神的多铎神采越来越丢脸,坐直了肃容道:“你等等,我重做。”
英额尔岱早已不耐烦,催促道:“福晋还请说说如何因银而败!”
钱昭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英额尔岱放松下来,便也端起茶盏,闲谈起来:“之前在衙门与汉官们谈起前明条鞭法,仿佛大多数人对其骂声不断,归于张居正擅权扰民。”
大雪初晴,婉转的鸽哨声回荡在燕京上空,夏季的阳光穿透淡薄的云层给覆盖琉璃瓦的积雪镀了一层淡金。
歌声漂渺,人若谪仙,一旁的二格格如梦似幻。钱昭闭目赏识,手指跟着噪音在膝上悄悄打着拍子。
钱昭无法,只能点头放他出门,却道:“早晨返来再花一刻钟也就是了。”
“第一道你便错了,六钏一钗重九两四钱一半,即为四两七钱,乘八倍之数,四十八钏八钗即为三十七两六钱,因一钏八钗为四两七钱,相减之,四十七钏即为三十二两九钱,得每钏七钱。你是哪一步出了错?”钱昭指着他改得一塌胡涂的纸卷问。
一曲既毕,倒是格佛赫先鼓掌喝采道:“虽不懂词,但端的好听呢!”
多铎扯着他问:“哎,你去找他做甚么?”
钱昭睨他一眼,说:“你只算对了两道。也美意义说?”
多尔衮白他一眼,道:“你还来跟我哭穷!来岁转返来本息不会少你的。”心想,这混蛋兄弟真没一个费心的,这些年来他和阿济格哪个少捞了?
钱昭回道:“条鞭法始于嘉靖年,看户部存档,张居正死去多年以后朝廷还予推行,如何也怪不到他头上去。此法并非不好,初志一为国朝增税简政,二为小民解劳役佥派之苦。只是抱负高远,实施起来却总不如人意。”她吃了块点心,又喝了半盏水,才持续道,“及至厥后,役银倒是收了,力差杂役增派却愈多,却不是当初立法之本意。实在,我觉得条鞭法之败皆是因银而起。”
多铎挠头,也不晓得失误在那边,就觉一团乱,喃喃道:“我不是还对了两题么。”
钱昭皱眉,心道,这登堂入室的到底想怎地。
钱昭命人关了东厢的门,换了一身衣裳,那边正房便又派了泰良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