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潮戈瞳孔微缩，目光从琅玕树上收回，落到我脸上：“你是说本王像个缩头乌龟？”
半空中，亮晶晶的咒丝被整齐截断，一分为二，一缕如有若无的刀气紧擦着我的左肋而过。又在一刹时，化作炸开的收缩气浪，把我撞飞出去。“砰砰”，身在半空，我双腿接连踢出，把几张翠玉案几踢飞出去，才借势稳住身形。
我略一踌躇，道：“归正老子有空，在这里陪陪那些美人鱼也不错。一个月后，我们再分道扬镳。”
“碧大哥真是善解人意。”我说得嘴也起泡了，立即驾起吹气风，兴高采烈地和他道别。有了碧潮戈这顶庇护伞，老子能够在冰海横着走了。
我猎奇地问道：“甚么是空？”
甘柠真沉默了一会，道：“是，仅仅是血誓。” 视线低垂，颤抖的睫毛织出了一片淡淡的暗影。
我心潮澎湃，甘柠真竟然和我一样，半人半妖！天啊，如果被别人晓得，她在清虚天必然没法混了！回风骚雪般的仙子，转眼便会受尽嘲笑，就像昔日的琅瑛一样。
“哇靠！碧大哥，你比畴昔短长了好多！”我用心逗他说话，借以捕获他的切当位置，同时发挥渡术，贴着空中不断地滑动。
碧潮戈负手而立，目光睨睥。四周的人鱼黑压压地跪倒一片，大鱼、小鱼浑身颤栗，头也不敢抬。龙眼鸡倒是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高高翘起二郎腿。
“不错，再高超的道，不过是六合为人所用。而一旦破道，便如同跳出井底的青蛙，超出了这个六合的范围。这也是传说中的安闲天真正的涵义。”
我心头一紧，神识感到螭枪，对准碧潮戈，呼之欲出。
真空生妙有？我嘴里发苦，老子听都听不懂。这么看来，老子和魔主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凭甚么为师父报仇？我不甘心肠问道：“大哥，魔主真的是北境无敌吗？莫非没人能打败他？”
放下床幔，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扑通”，身后传来颠仆声，扭头一看，甘柠真趴倒在床上，又极力坐起家，盘膝运气。
我从速运转地藏妖术，用息壤护体，一边连连摆手：“碧大哥，你可别开打趣。你现在刀术又进一层，我拍马也不是你的敌手啊！”
“痛快！痛快！”碧潮戈仰天长啸，热泪滚滚。啸声初始激越悲苦，凄厉迂回，到厥后变得慷慨豪壮，好像穿过局促峡谷的大河，坦开阔荡，一往无前地流利奔腾，心中多年的积闷仿佛一扫而光。
我听得头皮发麻。
渐渐放下帷帐，我背对着甘柠真，低声道：“你放心，不会有人晓得。我会一向守在这里。”
碧潮戈冷冷地看着我，神采一如以往般安静。但是我却感受获得，在他的内心深处，一如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白袍，狠恶翻涌。
不等甘柠真问，大鱼就把我取琅玕果的事全说了。甚么孤闯九疑宝窟，勇斗海龙王，甚么宁肯天劫逼近，也要向空空玄讨取解药。颠末她巧舌令色地衬着，我变成了一个为了美女不要命的痴情豪杰。
“破道？”
过了半晌，甘柠真喉头轻响，嘴角流出一缕略带腥气的白涎。嘤咛一声，缓缓展开了眼睛。
碧潮戈凤目中闪过一丝哀伤之色：“迎娶琅瑶的那一晚，当我揭开红盖头时，我看到的是一双毕生难忘的眼睛。那么高傲，那么敏感，又那么孤傲。就像是我少年时曾用过的一柄刀，薄薄的闪着蓝光的刀刃，很锐，很脆，纤细的刀尖一折就会断。半夜里，琅瑛会常常惊醒，坐在床角发楞，如同一只丢失的小兽。林兄弟，我好悔怨，我好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