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束发了,还年幼?世子之位是他该觊觎的吗?他若真有出息,今后朕封他个郡王也何尝不成。”天子皱眉,极其不悦。
“哦,那好吧。”一脸勉为其难,手中却抱紧了食盒。
“真是个好孩子,你姊姊若晓得了,必然会很欢畅的。”慕致远赞道。
“父王不是说她不好,而是你可晓得她这一起走来,从一介孤女到赫赫驰名的秋将军有多艰巨?你从淮北王的至公子到现在的御史大夫又有多艰巨?她用了三年,你用了五年,行动维艰。权臣与良将,自古帝王忌讳从往过密,你却为何明知不成为而为之?”慕王爷寂然不已。
“子归的婚事本王自有主张,就不劳你操心了。”王爷冷冷隧道。
“哦。”少年背着双手,故作老成地应道,“秋朝阳,无字。”
做完这些,他回身便进入宫中插手晚宴,也不带主子,且走且停,悠然得意。御史大夫行动偏僻,脾气乖张,无人不知。晚宴上,除了圣上无人敢理睬他,慕致远乐得安闲,敞开肚子吃了个八分饱后,见圣上不在,包了几盒精美的点心,骑马去了秋府。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本身的婚事是如何筹算的?是否有中意的女子?”慕王爷缓了缓语气,暖和地问道。
记不清转了多少楼台,绕了多少天井,老者终究在一座竹楼前停了下来,哈腰施礼,冷静退了下去。竹楼远了望去,像开屏的金孔雀,又像翩然起舞少女的裙角,雅到极致,也美到极致,仿佛还能闻到那清雅的竹的暗香。
秋朝阳嘴角微微上扬,尽力按捺住雀跃的神情,轻声道:“你当真是姊姊的朋友?”
“孩儿本年二十有二,锦衣玉食,官运亨通,却无人与我立傍晚,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共我书半生。曾经,孩儿感觉这平生大抵也就是如此了,也没有甚么不好。”慕致远哽咽道,“在碰到她之前,我不怕死,不惧远行,也未曾忧愁悠长光阴,现在却从未如此逼真地思虑起将来。碰到她以后才发明,本来活着真好,本来活下去另有兴趣。酷寒的、孤单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将来即便是刀山火海,即便是遍体鳞伤,即便是万劫不复,都无怨无悔,因为统统都是孩儿心甘甘心的。没有她大抵也不会死,但是没法好好地活着。现在,也就这点痴念了。”
王妃面色微变,强笑道:“这长幼有序,子归的婚事还没定,哪轮获得子瞻呢。”
王爷大怒,一把拎着慕致远的衣领往书房拖去。王妃肝火中烧,恨不得生吞了他。一旁的庶子庶女早就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好。”慕致远从善如流。
书房中又是另一番风景。
“宫中没人敢扰你的平静,要不你就在宫里歇几日吧?”
“也罢,你自小主张正。若看上了哪家闺秀,奉告父王,父王去给你求来。”慕王爷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然,这孩子看似画地为牢,不谙世事,实则心机小巧,洞若观火。
看着他如此傲娇的模样,慕致远心中早已笑翻了天,面上却还要假装甚么都没瞥见,实在辛苦。
“那碰到不懂的呢?”
“公子正在内里抄经,先生请吧。”祠堂外,老者微微鞠躬,口气比初度更客气了很多。
慕致远拿出桃木弓递给他,含笑道:“这是你姊姊亲手做的,你说呢?”
老者这才请了慕致远出来,一瘸一拐地领着他往里走。进了院子,却又是另一番风景。天井深深,不知多少;杨柳依依,随风飞扬;竹声萧萧,清爽秀雅;寒梅点点,暗香袭人。地上铺满落叶,异化着点点残红,好像适意山川般的天然。一砖一瓦,一雕栏一转角,透出光阴的班驳与无言以喻的高雅,尘凡的繁花就如许被一点一滴地断绝在城墙以外,安步此中,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仿佛返璞归真,斩断了牵挂,遁入了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