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音俯在冰上,颤抖着尽是血污的手隔着那厚厚的冰,落在苏越若刀削般姣美的侧脸。她与苏越在一起的那两年,本就是见一面少一面的过了,现在她再见到苏越,倒是连见一面少一面的权力都没有了。她看不他眼底的倒影,也看不见老是噙在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她再也没法听到他淙淙的琴音,看不到他执笔平宣落在纸上的那一卷风华悲欢,乃至……
叶澜音捂着脸跌跪在冰寒彻骨的湖面,她眼中留下的泪似断了线的宝珠,来不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就已经一颗颗跌落在了冰上。她颤抖着没有赤色的双唇,一声一声想要呼喊她的名字,但是她做不到,他的名字现在从她这里念出来全数变成了哽咽和抽泣。泪水跌落在冰上,融开了冰上的细雪和冰霜,使得苏越冰下的那张容颜变得更加清楚。叶澜音忙用手将冰面上的薄雪和碎冰抹开,但是有碎冰薄而锋利,将她的手掌划开藐小的而又并不算浅的口儿。鲜红的血便顺着她涂抹的行动,并不均匀的融在冰面上。
山中冷风吼怒,他二人衣衫薄弱,衣袂被风吹的飞扬猎猎作响,好似一闭眼就会乘风归去。
那些素净的红染上了苏越温馨的睡眼,叶澜音一面哭着一面抓起本身的袖子去清理遮住苏越面庞的统统事物。苏越躺在湖内心,因为苏绯织事前替他清算过,白衣墨发,苏越与叶澜音隔着一层冰,但是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叶澜音非常清楚,苏越是睡着了,但是他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苏绯织目向苏越的院子,那边也在暗淡的光芒中于他的视野里逐步恍惚。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低语,也没有人点灯。苏绯织轻叹了一声摇了点头,微抬手,掌中光彩攒动,他一握,手中便多了一把纸伞。那纸伞面上看着不过就是鹅黄的底,无甚希奇,但是当伞下之人昂首看时,确切看不到伞里的竹节,看到的只是四月里绽放到极致的桃花。那桃花时而被风吹动,时而落下纷繁深红浅白的落英。
冰面上的路非常顺畅,叶澜音一向跟在苏绯织的前面不发一言。直到苏绯织在她面前停下,背对着她,语气当中故意疼也有无法。苏绯织同叶澜音讲:“我就是怕你醒来以后要找他,以是才没将他下葬,想着等你复苏了必然是要见他最后一面的。”
此时苏绯织特别想卯足了力一把将叶澜音从冰上□□,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窝囊,但是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只能屈膝半跪,握着叶澜音的手,一面用术法替她取暖熔化她身上的雪,一面放软了语气好生安慰道:“小叶子,我们都不但愿看到你这个模样,便是苏越看到你如许只怕也会好生难过的吧?”
她再也没法听到他当真而又和顺的呼喊她的名字。
人间的雪飘飘洒洒落了三四日,北邙山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天气灰濛,叶澜音跟着一袭红衣的苏绯织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三尺厚的雪里。脚下山路崎岖,叶澜音几次安身未稳,苏绯织忙过来扶她的时候,她看都未能看他一眼。面无神采推开他的手,提着逶迤的裙摆自顾自地往前走。
雪没有停过,从明天早晨就一向鄙人。苏绯织背对着叶澜音和苏越看着天涯的白逐步暗淡下去,身后的叶澜音初期的温馨,不消转头,苏绯织也晓得叶澜音还是在哭,也是因为哭的太久了,嗓子已经哑了,哭不出声音了。苏绯织自是心疼的,毕竟叶澜音拿他当姐妹,而他则也拿叶澜音当了近两千年的兄弟。但是苏越总归是要死的,而小叶子总归要疼上这么一回。苏越只要一个二十年,而叶澜音却又无数个二十年。光阴冗长且安闲,能将桑田研磨成沧海,天然能把多情变得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