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瑾的认识垂垂恍惚了起来,面前的人影仿佛也一个变作了两个,他用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传来的疼痛感受是那么的麻痹,看了看砚台中已无鲜血,他又颤巍巍地抓起了搁在案头的陶瓷残片,又要朝动手掌割去。
武后眉头一轩,右手抓住罗汉床边沿坐直了身子,严肃非常的脸膛上暴露了丝丝怒意。
上官婉儿痴痴地站在殿檐之下,心乱如麻意乱不止,想及时才从苏味道口入耳到的统统,她又止不住泪如雨下了。
但是直到现在,陆瑾还是没有放松,他将明天早朝所写的诗歌辞赋杂文翻出来一看,公然也是墨浸宣纸,必须全数重写。
蔗蔗回过神来,一脸难堪地言道:“现在承平公主殿下正在殿内陪天后说话,天后可贵这么高兴,出来打搅只怕有些不当吧……”
上官婉儿冷得俏脸惨白,嘴唇紫乌,声音也是带着止不住的颤抖:“蔗蔗,我要见天后,请你快快通传。”
武后闻言一愣,皱眉问道:“你说陆瑾?他如何了?另有,那个在科举中公报私仇?”
蔗蔗单独一人正站在殿檐下望着不竭滴落的雨水发楞。
“婉儿,你你你,为何这般模样?”蔗蔗惊奇得失声一句,一双美目更是瞪得老迈,她实在不敢信赖向来高雅温馨的上官婉儿,眼下竟变作了一只湿漉漉的落汤鸡。
蔗蔗轻咬红唇踌躇半响,瞧见上官婉儿微微红肿的双目,以及脸上那止不住的哀告之色,心内忍不住为之一软,点头感喟道:“好吧,我替你通传。”说完,回身走入了殿内。
大殿内,武后正斜靠在罗汉床上听承平公主说着话儿,承平公主向来冰雪聪明,最会揣摩武后的心机,捡一些道听途说的宫闱风趣小事说给武后听了,倒也是让武后兴趣盈然笑声不竭。
上官婉儿哽咽了一句,言道:“启禀天后,前几天科举测验当中,知贡举许叔牙公报私仇暗中替代了陆瑾所用的墨块,导致陆瑾所写答卷上的笔迹全数浸墨挤成一团,陆瑾各式无法之下,只得划拨手掌用鲜血做题,竟写了足足五千血字,婉儿见陆瑾两天将来翰林院另有些奇特,本日见到与陆瑾同住的苏味道,方才晓得启事。”
言罢,锋利的残片又是决然划过手掌,鲜血点点滴滴满盈而出,洒满了砚台,恍若一朵朵都雅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