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小一座烽火台,竟有着这般震惊天下的故事,念及西周的鼎盛,诸侯万千拜天子,再想到东周的式微,各国交战鄙视周室,陆瑾不由感慨中来,郁郁一叹。
承平公主点头言道:“秦汉之际只是补葺了这座烽火台,然若论首建,倒是西周期间。”
这座烽火台起楼五六丈,青石砌成坚凝健壮,不过大抵是年久失修的干系,看上去竟是有着几分险要。
蓦地之间,承平公主和陆瑾心神狂震,触电般的感受如同无孔不入的流水,刹时流遍满身,使得两人均是头晕目炫,心头狂跳。
“上去?不知此地有何出彩之处?”陆瑾浅笑扣问。
望着白茫茫的大地,陆瑾不由生出了沧海桑田般的感受,低说话道:“褒姒错了么?不,她并没有错,但是在后代人眼中,她却只能背负红颜如花,祸水乱国的恶名,要怪也只能怪那好色的君主罢了。”
陆瑾细细地揣摩了李令月这番话语,很敏感地发觉她仿佛是在为天下女子只能无法附庸男儿,而深感不平,的确,亡国的启事有很多,但是史家笔锋倒是直指那些倾国红颜,如殷商妲己,如西周褒姒,如吴国西施……细心想来,的确是非常不公的。
但是很快,陆瑾就从非常的感情中规复了过来,他仓猝扶正承平公主的身子,体贴言道:“你没事吧?”
陆瑾瞧见内里冰天雪地,也不知李令月想要前去那边,然他也没故意机扣问,点头间已是跟着她走出了殿外。
承平公主与陆瑾并肩而立,感受着这片安好秀眉,不知过了多久,承平公主方才轻笑问道:“七郎可知此台首建于何时?”
说罢,陆瑾喟然一叹,悄悄吟哦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准人间见白头。这大抵就是褒姒的运气吧……”
女人多为感性,承平公主倒是别的一种心机,她眺望着浩大星空,喃喃发问道:“七郎,你说那斑斓的褒姒终究去了那边?”
幸亏陆瑾正在她的身后,闻声不对仓猝快行数步,刚伸开双臂正欲相扶,那具柔嫩温热的娇躯已是撞入了怀中。
陆瑾约莫测度了一下,言道:“从修建气势来看,应当为秦汉吧。”
门内伸手不见十指乌黑一片,承平公主这才记得烽火台内是没有亮光了,不由暗自悔怨将灯笼放在了温泉宫。
木梯蜿蜒而上峻峭狭小,承平公主和陆瑾一前一后缓缓慢行,走得没多远,承平公主俄然脚下一绊,“呀”地一声惊呼,已是身不由己地向后仰倒。
“噢呀,西周,这么久?”
见此,承平公主哑然发笑,将手中灯笼搁在道旁石刻宫灯上面,信步而行。
两人顺着墙身摩挲前行,仰仗着大抵的影象,承平公主终究找到了登楼的木梯,又是转头提示了陆瑾几句,方才举步登梯。
瞧见陆瑾仰首打量,承平公主轻笑言道:“七郎,我们上去吧。”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相传周幽王为博取绝色才子褒姒一笑,不吝扑灭烽火戏弄诸侯前来救驾,多次以后诸侯均是不再信赖周幽王荒唐之举,厥后犬戎攻破镐京,周幽王扑灭烽火却无人勤王救驾,而被犬戎残暴殛毙,传承三百余年的西周也是为之毁灭。
不知就这般走了多久,两人顺着山道攀上山顶,一座孤傲而又显赫的烽火台呈现在陆瑾的视野中。
听闻此话,承平公主大觉伤感,言道:“烽火戏诸侯当然有褒姒之因,但是人间之人却以红颜祸水比方,将亡国之因怪在戋戋女子身上,倒是有失公允,七郎,莫非你也感觉是褒姒之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