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清这才缓缓展开了眼，入眼的是淡淡的月光，另有一张熟谙的面庞，那墨染普通的眉眼，另有唇边暖和的笑意，都是那般熟谙，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见她如此，孟奕安晓得她已经醉了，只得悄悄叹了一口气，随即直起家子解开肩头披着的大氅，将她紧紧裹了起来，他则在身后抱住了她，手去寻到她的，攥在掌心中替她取暖。
她的脸已经哭花了，鼻头早已冻红，眼中盛满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落下。
永昌当真是冷，白日里就很冷了，没想到夜里更凉，她的手冻麻了，身子也冻麻了，冰冷的酒灌进肚子，身子内里也冻麻了。
从发顶传来一声感喟，很轻，很近，她迷含混糊之间仰起脸，想追随那声感喟，她还未追随到，肿胀酸涩的眼睛被甚么温热的物什轻触了一下，这般触感让她迷惑不已，那温热又触在她眼下那道泪痕上，将一滴冰冷的眼泪暖热了。
抓住了一些琐细的片段，叶小清赶紧伸脱手去，高高举着，缠住了身先人的脖颈，因为她的行动，肩上披着的大氅滑落到地上，她甚么都不顾，撑起家子，嘴唇重重磕在面前的薄唇上。
她渐渐抬起手，指了指脖子，眉毛都皱到了一块，“……疼。”方才酒喝得太急了，嗓子火烧火燎普通的疼。
她感遭到身后之人身子一僵，她的腿乏力，撑着身子没多久便打软了，只得狼狈地栽回石凳上，磕的她有些疼，当她疼得仰开端时，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温热的嘴唇覆住了她的。
骗子。
心头俄然烦乱不堪，她将手中还剩半坛子的酒重重摔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高耸且刺耳，破开了沉寂的夜晚，酒全数洒在雪地上，雪垂垂开端熔化了。
清寒的月夜与某一个月夜垂垂的重合了，她垂下了眼睛，在混乱的思路中抓到一些细碎的片段，那夜明月高悬，另有淡淡的苏合香气缭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院中唯独一处石桌是方才打扫过，没有沾雪的，叶小清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手中端着瓷酒杯，悄悄摇摆，感觉太小喝不纵情，便顺手扔到了一边去，转而抓起一旁的酒坛子，启了封泥抬头就灌。
屋檐下，何寒皱着眉，看着院中抬头灌酒的人，彼时她发觉到讲错的时候已经晚了，话都说出了口再也收不归去，猜想叶小清定是在孟奕白那受了甚么委曲，可就是不晓得如何安抚。
他的指尖温热，暖着她麻痹的脸颊，叶小清吸了吸鼻子，脑袋俄然一片空缺，晕的理不清思路，只要眼泪不断地流下，如何擦也擦不洁净。
她兀自低喃着，孟奕安侧耳聆听，听罢垂眸思考了一会，随即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放柔了声音，回了一句：“想。”
思路不由得飞回了盗窟，那一日她大婚，还和兄弟们喝到了半夜，摇摇摆晃地去见他的压寨相公，阿谁和顺体贴的，会和顺一笑的小墨客。
泪水又一次不受节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到嘴唇上，舌尖能尝到微微的咸，唇上的行动这才止了止，趁着这个余暇，她喉间挤出破裂的字。
顺手将空酒坛扔到了一边，叶小清晃了晃头，又抓起了地上的另一坛酒，抬头便灌。
望着地上的碎瓷片，叶小清重重喘着气，冰冷的酒在腹中来回的晃，让她欲呕，她再也撑不住，一头倒在石桌上，她的脸贴着冰冷的桌面，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眼角溢出，顺着额角流下。
那夜，有温热覆在她唇上，让她悸动，让她不安，让她慌乱，细心一想，却又甚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