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动动唇，毕竟道，“有。举头三尺有神明，娘娘，您吃斋念佛，虔心供奉，老天爷会看得见的。”
“你们很喜好皇贵妃吗？”桑枝大摇大摆走畴昔，倒是吓了两个小宫女一跳。天气黑，桑枝也没拿灯笼，两个小宫女没看清人，“谁？”
董鄂妃赶紧道，“不敢不敢，老神仙快别多礼。”她问，“老神仙如何在此处？”
“娘娘，您要的太多了。”桑枝抬高声音，“固然奴婢能了解您，但是这皇宫可并非一个讲交谊的处所啊。娘娘，这点，您应当比谁都清楚啊！”
“那是姓王。”
董鄂妃虚扶她一把，“不必多礼。”她把抄好的佛经递给桑枝，“这是本宫为悼妃誊写的佛经，愿她安眠。”
桑枝感喟，“有得必有失。娘娘您已是盛宠之极，满招损，但是大清皇宫的姓是爱新觉罗，不是董鄂，固然娘娘您谦善谨慎，可毕竟所得太多。并且董鄂家势单力薄，完整不敷以和……对抗。娘娘，您细心想想，在荣亲王没有出世之前，您得皇上盛宠那么多年，可曾有过甚么事？”
“你是你。”老道长微微一笑，神态安闲。
桑枝猛地睁大眼睛，再转头时，那道长仍然含笑相望。桑枝上前几步，“道长甚么意义？”
董鄂妃闭上眼睛，无声无息的眼泪决堤，身子止不住颤抖。桑枝冷静看着，按理说该拥抱她来安抚，但是，她只能伸脱手去，握住董鄂妃的双手。
董鄂妃打断她的话，“费扬古幼年气盛，皇上是为了安抚我才破格汲引他，但谁又晓得这是福是祸呢？人这一辈子，真是苦海一场，愿我佛慈悲，渡我离开。”
话音刚落，俄然火线想起一个衰老的声音，“恰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甚么东西？”
桑枝皱眉，“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董鄂妃不敢怠慢，“多谢老神仙。”她带着桑枝就走。
但是谁又有错呢？莫非皇后就有错了？其他宫妃就有错了？不，不不不，桑枝抿紧唇，暗想，错的是这个吃人的大清王朝。
“但愿皇贵妃娘娘早日好起来，我情愿每天给皇贵妃娘娘祷告！”
老道长却自顾道，“你是谁？谁是你？庄周是庄周，蝶是蝶，但是安知庄周不是蝶，蝶不是庄周？无始无终，无穷无尽，期近地点，你就是你，勿著相便是道也。”
那声音让桑枝心头一震，总感觉在那里听过。她举目望去，见一个青袍道人飒但是立，倒是有一番风骨。
“说下去。”董鄂妃眼睛直直地望着桑枝，“为甚么？”
桑枝不屑一顾，嗤笑一声，本来这道长不过是打机锋绕口舌罢了。她不再多说，回身就走。
倒让桑枝惊奇，原觉得这道人会吹嘘一番呢。她怔了怔，“你晓得我是谁吗？”
董鄂妃站在不远处闻声，身子一僵，不由得看向桑枝。桑枝对她笑笑，“娘娘且稍等，容奴婢去去就来。”
董鄂妃垂垂平复过来，一脸蕉萃，“不幸我的孩子……”她哽咽道，“桑枝，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吗？我积善行德，能不能保佑我的孩子下辈子投生在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完平生？”
“但是娘娘，您另有皇上啊，”桑枝安抚她道，“就当统统只是回到了原点。只要您和皇上好好的，少将军就不会有事，董鄂一族也不至于被扳连啊。”
桑枝心想，董鄂妃窜改真是大，再也没有野心和斗志，只是这类如死灰的窜改让人实在不能不心生怜悯。她给董鄂妃披上厚厚的褐色大氅，在黑夜中不如何显，“娘娘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