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 第100章 美人书(7)
湘娥貌既楚楚，性复敏绝。及年十六，能诗能弈，又善绘花草人物。珍姑尝读诗，至朱静庵《咏虞美人》，草一绝云：
云卿感愧泣下，遂同月嵋悄悄过谢，认翁为父，自此来往不断。讷斋亦遣人以寸楮备责云卿云：
忆自去冬别卿，挂帆甫抵无锡，即遇六花飞坠。斯时也，睹江干之过雁，闻笛里之梅花，萧萧孤旅，能不黯然魂销者哉！及入春三日，始达京都。因辱曩谕如此，敢不埋头苦志，以期一捷。何幸点头拉拢，遂获滥竽春宫。虽不能如茂陵生，乘传归蜀，使邑令负弩前驱，觉得乡邦拭目；而卸荷换绿，锦里荣旋，亦不负卿畴昔眷爱之情矣。更俟廷对策后，即整归鞭。家事烦卿摒挡，并祈加飧保爱，自珍如玉，此则鄙人之深幸也。书不尽言，唯卿崇炤。不一。
逾墙穴隙，父母增羞；待月临风，国人所贱。不谓汝素娴仪则，而遂有莺卓之事也。汝若不死，予何故见人！
月嵋喜甚，亦得空细语，立即解带下帷，曲尽其缠绵之意焉。
烟花三载负东风，整天醺醺似梦中。
遂呼童而讯之，曰：“刘新，字月嵋，家极贫，乃钱塘县特拔之士。”云卿赞叹曰：“本来便是刘月嵋，向闻其名，今又获睹其貌，信佳士也。”
嗟乎！千百载而下，未闻有以文君玷及相如者，风骚艳事，传之何伤！但是云卿虽不幸而泯没，今得秋涛子津津称述，列之美人传中，使天下故意人另具识赏，必当与文君、红拂并垂不朽，亦不成谓非幸也。
保定府有巨族窦眉生者，大富甲于一郡，其子曰鸿，年甫十七。女名珍姑，少鸿三岁。鸿自幼负侠任气，好驰马，嗜音乐，志慕请缨，不屑为章句儒。珍姑性虽颖敏，而躯极修伟，貌颇不扬。窦翁尝延其舅氏陈甫教之学书，又倩女师张姥指习刺绣。
杨柳风多夜色凉，挑灯独坐更添香。
昔日琴台言岂谬，目前云驾更相牵。
云卿独叹曰：“尔辈毋得忽视此人，试观其姿貌非常，丰神绝俗。异时贵要，恐非座中诸子所及，岂善于贫贱者乎！”
其二
烟霭遥连山外寺，歌乐时闹水边凫。
知君自是良家子，何事无媒过别船。
又黄媛介亦有一章曰：
偶寓人间皆幻态，能游世外即仙真。
是日将晓，张翁犹在酣寝，婢女惊报其故，翁喟然曰：“是予之过也，若为早嫁，安有此事。”即遣人密报讷斋。
浪迹江湖数百年，可知非鬼亦非仙。
漫芳杜甫寻诗句，堪倩王维入画图。
云卿见书，微微含笑，其缄报之词，亦备载于左：
记得客岁君别时，朔风凛冽，冰雪载途。妾心耿耿，无时不神驰于摆布也。自入春以来，翘首捷音，每日凝妆上楼，眺望街头柳色。讵幸青鸟忽至，获见双鱼。情词娓娓，旷若面晤。曩妾赠言，琼林第一名之句，洵不诬矣。缅想马疾东风，莺闻御苑，身荣宝贵，又奚羡于相如哉。家事妾能摒挡，无烦顾虑。所恐凤城胜地，有女如云，慎勿轻践绮陌，而使妾有白头之叹也。廷试更祈高跻，即望早整归鞭。妾唯办妆倚门，伫听马嘶声耳。但不知彻夜，醉眠那边楼？念切，念切。
若仿文君沽酒坊，依堪涤器子当垆。
呜呼！抱衾私逸，逾墙相从，世之溺于情者，不成胜数，莫不被辱公庭，遗臭乡时，亦安在其以情乎！夫唯有云卿之才之识，而后能够奔，而后足以垂艳千古。集卢云卿为第七。
汝佳笑曰：“一壶自随，刘伶也；举杯邀月，太白也。吾将践二子之迹，而老于醉乡矣！且吾之嗜酒，亦犹卿之嗜琴，各从所好，何相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