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美人书(1)[第3页/共5页]

哮声狺语不堪聆，竟使红颜冢中青。

文姬远嫁昭君塞，小青又续风骚债。也亏一阵黑罡风，火轮下，抽身快。单单别却清冷界。原不是鸳鸯一派，休算做相思一概。自思自解自筹议，心可在，魂可在。着衫又捻双裙带。

言讫泫然泣下。回顾侍婢俱已熟寝，遂援笔赋成一绝云：

有顷，师至，即命写照。写毕，揽镜细视曰：“得吾形似矣，犹未尽我神也，姑置之。”

末又有绝句一首曰：

杯酒自浇苏小墓，可知妾是意中人。

小青曰：“贾平章剑锋可畏也！”夫人笑曰：“汝误矣，平章剑钝，女平章乃短长耳。”

青与生同姓，名唤玄玄。夙根颖异，姣好绝伦。当十岁时，遇一老尼，授以《心经》一卷。小青才读数遍，即能了了，复之不失一字。老尼曰：“此儿固然敏慧，但惜福薄。愿乞与我作为弟子。设或不肯，切不成令其识字，方有三十年之寿。”

冷雨幽窗不成聆，挑灯闲看牡丹亭。

杨碧秋

正在迟疑之际，忽闻婢女寻唤，遂回至卧内，即事题诗一章曰：

时小青出居湖上未归，故有“内信传来”之句。当下盘桓，闲看了一会，即命肩舆由岳坟而行，及至天竺，小青拜祝已毕，又默占一绝云：

百结回肠写泪痕，重来唯有旧朱门。

画师去后，取图张供榻前，焚香设梨酒而奠之，曰：“小青，小青，此中岂有汝缘分耶！”遂命侍婢捧过笔砚，为书以寄杨夫人，其书曰：

居无何，妇妒益深，乃徙小青于孤山别业，警告曰：“非我命而郎至，不得入。非我命而郎之手札至，亦不得入。”

嗟乎夫人，明冥异路，永今后辞；玉腕珠颜，行就灰尘。兴思及此，恸也何如？

夫人叹曰：“子言亦是，吾不子强。固然，好自爱，彼或好言语，或以饮食啖汝，汝乃更可虑。即朝夕所需，利用物件，只需告我。”遂相顾泣下沾衣，唯恐他婢窃听，徐拭泪还坐，寻别去。杨夫人每向宗戚语之，闻者莫不酸鼻云。

可惜幽窗寒雨夜，更无人读牡丹亭。

直至傍晚，冯生始踉跄而来，披帷一视，只见容光藻逸，衣态鲜好，如生前无病时，不觉长号顿足，呕血升余。

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小青

徐捡得诗稿一卷，遗像一幅，并寄杨夫人一缄。启视之，叙致惋痛，冯生哀呼曰：“吾负汝，吾负汝。”

新汝竟与画图争，知在昭阳第几名。

小青之怨自此益深，而其幽愤之怀俱托之诗。或作小词，又好与影语。或夕阳花际，烟空水清，辄临池自照，对影絮絮如问答，婢辈窥视则不复尔，但微见眉痕惨淡，似有泣意。

脉脉溶溶滟滟波，芙蓉睡醒欲如何。

——徐震梓定

及年十六，其母贪得金帛，遂不及详访清浊，即以小青许嫁冯生。小青一见冯生之状，嘈唼戚施，憨跳不韵，不觉泪如雨下，惨淡感喟曰：“我命休矣！”小青之怨自此始。

往者仙槎北渡，断梗南楼，狺语哮声，日焉三至。渐乃微辞含吐，亦如尊旨如此。窃揆鄙衷，未见其可。

小青回鬟掩泪，更加愤激，然已是笼中鹦鹉，只得曲意承顺，而妇妒嫉之念不能少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