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本来朱生亦酷慕小莲之美,知其连夕在楼,故特借牡丹为题,而实欲以诗挑动。小莲亦解其意,而注念已久,故即续和完篇。虽以粉垣高隔,不能窥视,而吟咏之声,亦颇听得细心。

及群婢退去,四顾寂然,遂又叹曰:“巧不如拙,我既命薄如此,又何必更向天孙乞耶!但不知朱郎此时意况何如,能够为我而有银河路隔之悲乎?”

其邻左高楼者,系朱氏之宅。朱亦宦族,其子名正色,表字匪紫,年将弱冠矣。聘妻韩氏,未婚而韩亡。其父尝倩媒人,求亲于张公。公以朱生援例入监,素无文誉,意甚轻浮之,故却而不允。

郎心妾意两相坚,誓作鸳鸯交颈眠。

小莲看毕,徐谓云娥曰:“朱郎才貌,我固怜之。然堂有严亲,身五彩翼,何得屡以淫词传寄,设有漏泄,能无惧乎!此后汝见赵妪,当力为回绝,而不成更受其嘱也。”

小莲虽有婢,而所喜独一云娥。每令其买取针线簪珥之物,不时出到门首。朱生询知其详,故嘱管门媪赵婆以缄通报。小莲哦咏数四,恻然动念,将欲以诗为报,而踌躇未果。

题毕,即命取酒浇奠,拜别王氏之墓。哀恸移时,方与众尼谢别,回至会稽。其年沈氏已有八十七岁,母获重会,子掇巍科,合邑称羡,咸觉得贞节之报云。

娟娟殊粉黛,款款效鸳鸯。

乍来杨柳上,转到杏花西。

忽一日,朱生晋谒,以《溪上落花诗》就教。公留坐,细谈,观其所作,颇觉新丽敬爱。遂称羡曰:“忝在壁邻,岂知吾兄却有如此妙手,老夫向有《文君濯锦》一题,拟咏未就,辄欲相烦珠玉,尚肯见教否?”朱生讨取笔砚,不假思忖,立时挥就,公益正视之。

欲把莺声觅,莺声那边啼。

宛好像调徵,嘤嘤欲徙乔。

珠履曾无草色侵,东风长闭绣帘深。

自此又经信宿,始得乘便,仍于后扉送出。朱生既回,感忆幽欢,痴迷竟日。乃赋诗托谢曰:

云娥曰:“彼系公子腹心,妾为蜜斯手足,两相谨慎,奚防漏泄之虞?然欲回绝那生,必得蜜斯数字,不然妾虽推拒,恐未能断绝其意也。”小莲沉吟半晌曰:“汝言良是。”遂书绝句一章云:

阿父嗔儿,定杀儿矣。夫私奔,丑行也,为流派羞,死何辞哉!父耶母耶,杀之良是。恨儿幼年,巧舌之徒,煽人从贼,情更可悲耳!啜其泣矣,噬脐何及。倘得归死先人墓,百年后魂傍阿翁,实罪人之大幸也。山川渺隔,阿翁乎来何时!

姊自作愁愁缚住,儿家却为阿谁来。

欲图相见浑难见,欲罢相思却又思。

其三自悔

于时三月下旬,楼前牡丹比往年倍加艳发。小莲素有花癖,而于牡丹尤甚。遂移卧榻于楼,只令乳妪并云娥为伴。

粉香无复渗梨腮,破屋阴阴锁不开。

谁云蹇修未倩,美璧生疵。岂知伉俪仍谐,明珠自洁。遂使我兴酣落笔之际,恍忽杏脸流光,芳徽入握。若非黄鹂声在我窗畔,则幽魂栩栩欲逐南华而化矣!乃为之歌曰:

又如借歌纨扇,倩赋长门,情既中乖,呜呼云绝。此予不能忘情于白下之小莲。既怜同调,窃酣红梦绿之娱;必协于飞,得弄粉画眉之趣。意绸缪而莫忘,不致为郎蕉萃;心宛转而熟计,无烦与我周旋。遂使依桐作语,空解相思,而托叶为媒,不能专美。事固艳矣,情亦深矣。而风骚含蓄,调绝千秋,不几于此。又起多情之痴梦,迷雅士之芳心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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