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一向把程灵慧送到村口大梧桐树下，一再叮咛她，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程灵慧包管了又包管，这才告别五爷回了家。
五爷哭罢了，问程灵慧：“你家就几个闺女，也没个小子。如果将来到了婆家，婆家人欺负你们可咋整？”
父亲说：“没啥要捎的。你放心测验，考好了俺脸上也有光嘞。”
爷爷就打断奶奶的话：“你给孩子说这个干甚么？”
父亲站在门阶儿上，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水也不挑了，蹲在大门口就哭上了。
炸完果子天已经麻麻黑了。奶奶用高粱秸秆扎编得‘撇子’（一种浅筐儿）捡了些麻糖和果子，让程灵慧给五爷送去。程灵慧端了撇子一起小跑就到了西场。
五爷说：“这么着。你今后放学了先来俺这儿。五爷教你点儿防身的本领。那草药，五爷和你一块儿挖。”
五爷道：“那就走吧，免得家里大人担忧。”
她回到家里，二姐已经把午餐端上桌。程灵慧吃了半块棒子面饼子，不太饿。用饭就有些心不在焉。奶奶发觉了，问她如何了。她把仿佛瞥见五爷哭了的事跟奶奶说了。
奶奶道：“也是。人在做，天在看。你说那老天爷咋就到咱头上就不睁眼了呢？”说着嗓子就发哑。
常继文道：“叔，过年了。我爹让来看看。如果缺啥短啥的跟我说。大姐儿没了另有我呢。”
常家的老迈媳妇和老二媳妇当初都是三车嫁奁。陈家这么做，即让人挑不出理儿，又稳压那俩妯娌一头。这还没进门儿呢，陈家女人就在妯娌里站了上船埠儿。
五爷仿佛发觉到内里有人，拉开门瞥见是她。不测道：“三慧子，这么大冷的天，你来这里干甚么？”
程灵慧就坐在火边儿哭。五爷拿个棒子面饼子在火上烤。棒子面饼披收回苦涩的味道。五爷烤好了，就用中指和食指夹住扳开。递给程灵慧一块。
进了腊月，书院放年假了。本年家里没了大姐，一下子像少了很多人。二姐要帮着奶奶和母亲做过年的活儿，也没人来找她剪窗花。家里冷冷僻清的。
五爷说：“归正也没人看，缝它干甚么？”语气中不尽的萧索。
程灵慧似懂非懂的点头：“好吧。只要能庇护二姐和四妹、五妹，俺谁也不奉告。”
程灵慧晓得她又想起了大姐，仓猝打岔，问道：“奶，五爷的手指头到底咋回事？”
程灵慧哭道：“俺去陈家村看人家打发闺女了。”
常继文点头，又说：“我过了年要进城去赶考，您有啥要捎的不？”
五爷道：“你一小我，咋能打过人家一家子嘞？”
五爷的两手都没有大拇指，干甚么都非常不便利。家里也没人了，就住在场屋里给大伙儿看场。衣食都靠大伙儿布施。
有家里困难的，迎亲就是牵个驴，把新娘子驮回家了事。
五爷把她拉进屋里，问道：“咋了？谁惹你了？”
奶奶沉默了好久，叹道：“老五也真是不轻易。”
五爷感喟道：“你五爷年青时做了错事，获咎了人。如果让人晓得你跟着俺学本领，那就费事了。”
程灵慧吃完饼子，说道：“五爷，俺好了。俺要走了。”
程灵慧瞥见五爷转头的时候脸上有甚么一闪，仿佛是泪光普通。
常继文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搬。父亲就不让，说：“你来了就好，可不能再拿东西。”
到了腊月二十二。大朝晨父亲翻开街门去担水。不测的瞥见常继文牵着牛车站在门外。牛车上拉着几样年礼。父亲愣了愣，不晓得该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