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松用力摇扇子,心烦气躁,暂撇开秀才主簿架子,黑着脸,皱眉奉告:“本镇勉强顺利,连岗镇却频出岔子,一会儿这个村运粮种时半道不慎掉河里两车,一会儿阿谁村争论不休、谈不当分发粮种一事,听似鸡毛蒜皮,加起来费事却不小,恐将影响春季收成。”

“动脑倒没甚么,但也不成愁得不睡觉,愁坏了身子。”潘嬷嬷劝道:“夜深了,安息吧,养足精力,明天再考虑也不迟。”

“哎, 是。”小桃扭身,飞奔波去了。

“菩萨保佑,并无大碍。”

“嗯。”

傍晚时分,落日斜照入后窗。

“无需财帛,免赋税便可!”

“唉。”潘嬷嬷语重心长,美意劝戒,“谁情愿动胎气呢?还不是因为劳累公事。今儿都见红了,临时快别操心了,踏结结实疗养一阵子,庄稼比不上亲生骨肉贵重啊。”

姜玉姝一举一动谨慎翼翼,和衣仰躺, 心乱如麻, 严峻得无以复加。

“唉,别提了!”

潘嬷嬷行动敏捷,衣裙“窸窣”声后,白叟定睛核阅,欣喜道:“莫怕,只是略有见红。”她详确替对方穿好衣裙,并盖上薄被,扬声唤道:

“我明白你的难处,以是大胆写信,要求潘知县首肯。”姜玉姝笑眯眯,谦虚问:“仓促写的,不知说话妥不当?烦请斧正。”

姜玉姝见状,忙让道:“这绿豆汤在井里湃了半天,才刚盛的,无妨尝一尝?”

“滚蛋!”

姜玉姝一阵阵惊骇,忐忑不安,立即表示:“嬷嬷说得对,我明白的,当然会谨慎保重身材!”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揽下了差事,就得经心极力,总不能俄然撂担子。容我考虑考虑,想个可行的体例,给庄主簿分忧解难。”

姜玉姗以泪洗面,狠狠推开丫环,仰脸要求:“母亲再不管,女儿可就真得嫁去裴家了。”

庄松伸谢,一气喝三碗,解了渴,却浇不熄心火。

许氏内心愁得不可,嘴上却说:“好了,别哭了。娘不会让你嫁去裴家的。”

“这、这倒也有理。”姜玉姝一愣,松了口气。

流产?不孕?落下病根?

侍郎令媛的内室,华丽精美,现在却一地碎瓷片。

近一年,姜世森碰也不碰继妻,常日多歇在书房里。数月前,他新收用了一个美婢,名叫莹莹,对她非常宠嬖。

姜玉姝毫无经历,双手捂着肚子, 暗中慌乱惊骇至极, 恐怕孩子保不住。

姜玉姝点头,坦白答:“实在,我一早就有这个设法,恰是顾虑赋税非小事,才不敢冒然发起。”她有孕在身,且动了胎气,潘嬷嬷不让吃绿豆,只能喝了口水,打起精力,持续劝说:“但现在看来,不提不可了,单靠我们几小我,底子忙不过来。”

“裴家长辈承诺攀亲了,他们八成没安美意,我宁死也不嫁!”

潘嬷嬷待客殷勤,又给他盛满,“提及来,绿豆还是上回您送的呢。”

“咳,庄某只是小小主簿。”庄松捏着汤勺,慢腾腾搅动甜汤,无法道:“免赋税但是大事,我做不了主的。”

“夫人一贯驰驱劳累,加上本日遭受拦路劫匪,饱吃惊吓,有些动了胎气。”方胜合上药箱,起家离榻数尺站立。

“嗯……大人,别!奴婢该去摆饭了,迟了,要挨骂的。”莹莹肤白柔媚,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潘嬷嬷哈腰掖了掖被子,安抚道:“夫人能一起颠簸地赶返来,证明孩子并无大碍,顶多受了些惊吓罢了。好生安息,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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